電光火石間,謝長甯對上了一雙比冰雪更冷冽的眼,眼睛的主人在笑,眼尾微微上挑,勾出一點柔和的弧度,可眼睛裡的光卻像是夜色中薄涼的風,刺的人遍體生寒。
謝長甯心裡猛地忽悠了一下子,手中提着的籃子掉在了地上。
如擂鼓般的心跳聲中,他忽然感覺寒意一點一點從自己指尖蹿了上來。
明明眼前人有着不輸給他家公子的好相貌,明明對方并沒有色厲荏苒的兇煞姿态,明明對方手上未持寸鐵,可就是莫名讓人覺得恐懼覺得怕。
那點似笑非笑的意味并不代表着友善,而是厲鬼看着獵物瀕死之時的玩味。
在這樣的注視之下,謝長甯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他沒有立刻回答沈燃的問題。
在沈燃身邊待的久了,趙元琢反而要更鎮定些。
他不動聲色的将謝長甯擋住,俯身給沈燃磕頭:“臣未曾好生受罰,還請陛下恕罪。”
“你的罪又豈止這一樁?”
沈燃低笑一聲,聲音中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嘲諷意味:“趙元琢,你今天還能有命跪在這裡,要感謝的人實在太多了,收收你那點兒沒有任何用處的同情心,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什麼人才是值得你信任的,朕提拔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犯蠢随便施舍同情心,下次再拿你這雙眼珠子出氣用,朕不介意讓人給你摳下來。”
趙元琢抿了抿唇,低聲道:“是。”
沈燃沒再搭理他,而是擡眸看向被他擋住的謝長甯,懶懶道:“你打算和他一起跪在這裡?”
意識到這話是跟自己說的,謝長甯微微愣了愣,随即拍着胸脯道:“好兄弟那當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
趙元琢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之色。他低聲道:“長甯,你快些回去照顧謝大人吧,不要如此,我一個人沒有什麼問題的。”
哪知謝長甯臉頰鼓鼓着,就是不動。
他道:“我家公子跟我說的,君子一諾千金重,要麼不許諾,如果許諾了就必須做到。”
見謝長甯如此固執,趙元琢也知道對方是怕自己離開後沈燃為難他,他心裡雖然感動但也很焦急。
因為若沈燃真的動怒,謝長甯即便在此也是根本攔不住的。
說不定還要受牽連。
“行了,罰跪到此為止。”
然而就在趙元琢準備強行讓謝長甯離開的時候,帝王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今晚你還是留在翊坤宮偏殿。至于……”
說到這裡,沈燃又看向謝長甯。
他緩緩道:“你自行回去即可,要是舍不得趙元琢,今晚跟他住一起也沒問題。”
沒想到沈燃忽然間竟然變得如此好說話,趙元琢和謝長甯同時一怔,都覺得不可思議。
謝長甯眸中閃過一抹憂慮之色。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跟沈燃說些什麼。然而沈燃把話說完之後,卻再不停留,直接頭也不回的向着殿内走去了,根本沒給謝長甯說話的機會,隻留下他和趙元琢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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