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琢聞言微微一怔。
他苦笑了一聲:“長甯,如今也不怕說出來讓你笑話,可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我究竟是有何處對不住他,竟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姚文瑛在宮中多年,受盡苦楚,欺淩他的人數不勝數。
然而他都沒有一定要報複回去,可見對方也并不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甚至于在後來的相處中,趙元琢覺得,姚文瑛即使對于先帝沈建甯還有沈燃也是畏懼遠遠大于怨恨的。
對方其實沒有什麼報複沈燃的心。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偏偏可以毫不猶豫踐踏他的信任和真心。
謝長甯微微側了側頭。
他看着趙元琢,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惱的神色:“其實這個我也不太想能的明白,但是我家公子跟我說,或許是因為你本來會變得跟他一樣的,但最後你沒有,所以他嫉妒你。”
趙元琢愣住了。
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于是謝長甯接着道:“不過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很少有人會嫉妒怨恨拍馬也追不上的人,但是卻會嫉妒怨恨身邊觸手可及的人。會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我也有的。”
趙元琢輕輕“啊”了一聲。
謝長甯聳了聳肩:“比如看見别的孩子有人關心,有新衣服穿,還有好吃的吃,我心裡也會不舒服啊。雖然并不是每個人都會去算計比自己好的人,但是真正天差地别的兩個人就是很難做朋友,至少不會是關系特别好的那種朋友,否則肯定會不平衡。區别在于,有人還能克制住不去害你,可是有人卻不能。”
真的會是謝長甯想的這樣嗎?
姚文瑛這麼做是因為嫉妒他?
對方不怨恨那些欺淩自己的人。
卻嫉妒他沒有被淨身,沒有與自己一樣,變成一個宦官?
趙元琢有心反駁謝長甯,卻實在想不出什麼有力的話。
但凡姚文瑛還有半分将他當做朋友看待,又怎會毫不顧及他的性命,甚至連半點兒暗示都不曾給他,就借他的手來給薛妩下毒?
這擺明了就是要他的命。
如果沒有謝長甯來擋那一下,沈燃即使不要他的命,恐怕也會在盛怒之下斷他一隻手或者一條腿。
他可是武将。
到時候就是廢人一個。
趙元琢仰頭望着天空,良久不語。
一陣冷風吹過,他激靈靈打了個寒噤,下意識攥緊了微涼的手指。
蓦地——
一件外衫披在了他身上。謝長甯皺眉道:“你穿的太少了,當心再給凍出病來,正好我衣服穿的多,給你披一下吧。”
趙元琢抓住身上的衣服,搖頭道:“不行,你快自己穿上,陛下不許的。”
沈燃讓他跪在這,就是要罰他。
結果謝長甯跑過來,又送吃的,又給他披衣服,到時候被沈燃發現,恐怕沒辦法交待。
猜出趙元琢的顧慮,謝長甯按住他要扯衣服的手:“沒關系的。如果陛下怪罪,我自然有話說。”
趙元琢還沒說話,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是嗎?你有什麼話,現在就跟朕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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