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已入夜,雪宮小院仍亮着燭火。
庭院的塘邊,一大三小背影正殷殷等待着什麼。
等了許久,額間點着紅色印記的小孩最先忍不住,扭頭看向身邊的女孩。
“顔姑娘,你不是說,今晚雪蓮就會開的嗎?”
雪宮中育有最珍貴的出雲重蓮,隻不過已經許久未開花了。
宋夕顔并未作答,靜默一會後,突然摸向宮遠徵的腰間,從暗器袋裡掏了個毒镖出來。
宮遠徵:“你!有毒的!小心點!”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宋夕顔利落地用毒镖劃開了自己掌心,鮮紅的血液落下,點綴在雪蓮緊閉的花瓣上,如同雪中紅纓,不過頃刻,盡數被吸收。
緊接着,久久沒有動靜的雪蓮緩緩開放,不知是不是沾了血的緣故,顯現出别樣的光彩。
宮遠徵眸中染上驚駭。
作為徵宮的繼承人,成功培育出雲重蓮對他極具誘惑力,一時間,他看向宋夕顔的目光變得愈加狂熱。
“你,你不會想把顔姑娘抓去當藥人吧?”雪公子緊張起來。
徵宮多善毒,詭計多端,他不得不小心。
“你,今天和我一起睡。”宮遠徵道。
等對上宋夕顔直勾勾的眼神,又十分不自然地别開臉。
是夜,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石床上。
“那是什麼?”
為了緩解尴尬,宮遠徵指着對面那扇石門問道。
宋夕顔搖頭,她自己也是雪宮的不速之客,如何得知那扇門後是怎樣的天地。
“你是什麼人,你的血怎麼可以培育出雲重蓮?”
她靜默。
宋夕顔這個名字本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他身邊,而今卻成為再難開口的不可言說。
久等不到她的答案,宮遠徵生硬地換了話題。
“你不怕我?”
羽宮的宮子羽每次見到他都要說一句小毒娃,宮門其他人也總是避之不及,隻有宋夕顔,似乎從來沒露出過害怕的表情。
宮遠徵不解。
卻見她極輕極輕地搖了搖頭。
“不怕。”
兩人一時無言。
宮遠徵長長呼出一口氣,直直倒在石床上,抹額糾纏在發間,他伸手去摘,卻纏得更厲害,正兀自惱怒時,額間傳來微涼觸感。
他蓦地瞪大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夕顔,俯首為他解開作亂的抹額,兩人距離拉近,彼此都放輕了呼吸。
沒由來的,他湊了上去,理智卻在一瞬間回籠,狼狽轉頭,堪堪在她臉側落下一吻。
!!!
時間仿佛一瞬間靜止。
宋夕顔定定看着他。
如果剛剛不轉頭,他親上的就是她的唇。
被觸碰過的地方隐隐發熱,刺痛着并不安分的心髒。
宮遠徵滾到一邊去埋住頭,甕聲甕氣道:“快睡吧。”
宋夕顔看着他,臉上有微微的揶揄,手中攥着他的那條抹額,竟睡得十分安穩。
然而,不過半夜,她就從夢中醒來,驚見石床邊一個長長的人影。
“玩夠了,該回去了。”
“玖,我見到他了,他……”
所有欣喜的話語在窺見寒鴉玖那張冷酷的臉後都化為沉默。
宋夕顔靜靜起身,跟他走,不自覺握緊掌心,試圖掩藏什麼。
寒鴉玖食指微動。
宋夕顔手背刺痛,下意識松開手。
那條綴着珠子的抹額“叮”地一聲落地,從此在雪宮遺失了十年之久。
回首,那個少年仍在沉睡。
再見,宮遠徵。
她在心中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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