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時分,香燭燎爐,茅屋之内肅靜無聲,一行大師借着月色仔細查探林遠的三魂七魄。
其實對于林遠因何不死不活,成了行屍走肉,大師心裡已經有了猜測,眼下隻待求證。
果然,三魂俱丢,行屍走肉——一番查探之後,一行大師無比确定,牡丹和林遠絕非當下之人。
要知道,五年前大周滅亡,武曌殡天,牡丹和林遠雙雙患了怪病,生死一線之際,牡丹被自己以七星之術續命,而林遠是周真人以還魂術以命換命,兩人才度過一劫……
隻是,逆天而行,必受其禍,牡丹以七星續命,隻得一紀,林遠以還魂換命,卻隻有短短的五年……
如今林遠陽壽已盡,再無藥可醫,但肉身不腐,死而不僵,究其原因在于三魂俱丢,魄在當下,魂魄無法歸一,也就無法複生為人。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其魂魄合一,轉入生死輪回。
可是,林遠的三魂究竟散去了哪裡?為何絲毫探尋不到?
一行大師站起身來,繞着林遠轉了數圈,然後走出門去,擡頭望天,看着隐隐閃爍的七星,像是明白了什麼。
“牡丹,記得當年嵩山初見,林遠想要請教七星之術?”
“正是,林遠一直仰慕大師,又醉心七星建築,他曾說過,明堂的懸空盤裡暗合了九宮七星,所以想要請教大師。隻可惜這七星建築成了他未竟的心願……”
牡丹說着說着,忽然明白了什麼。
所謂五行六合,七星八卦,林遠轉入生死輪回的關鍵,應該就在七星建築。
可如今明堂空置,天堂因為大火焚毀,已将舊址改為佛光寺,當年七星建築的心願注定再也無法實現。
莫非林遠注定魂無所依,不生不死,再也無法回去了?
不,這樣的結果,未免有些殘忍。
此時,一旁的武攸緒和裴伷先也忍不住感歎起來。
“記得當年林遠在朝堂初露峥嵘,就是因為七天建築。”
“是啊,聽說那時的洛陽城,明堂金碧輝煌,天堂高聳入雲,而插雲巨柱天樞就矗立在端門之外,一柱擎天,舉城皆見……”
“所謂成也七星,敗也七星,一場大火燒了明堂,毀了天堂,如今想來,就像一場幻夢。”
聽着兩人的感慨,一行大師意味深長的看向了牡丹。
“對你和林遠而言,或許這本就是幻夢一場。所謂天機不可洩露,林遠有今日之果,都是洩露天機,反噬所緻。”
聽到這裡,牡丹明白了症結所在,朝着大師深行一禮。
“大宴已散,幻夢不醒,還望大師指點迷津。”
“七星引路,魂歸北鬥,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大師的意思是……”
牡丹似懂非懂,一行大師卻不肯再說一句,隻是朝着北方的空曠之地走去。
牡丹的疑惑未解,隻得跟了上去。
裴伷先也要跟上,武攸緒拉住了他。
雖然一行大師沒有明說,他也知道,牡丹和林遠的身上一定有着乎尋常的秘密……
——
秋月澄澈,星色明朗。
周家花圃最北邊的一處花田埂上,一行大師和牡丹相向而立,徹夜長談……
破曉時分,一行大師悄然離開,牡丹則氣定神閑的走回茅屋。
沒有人知道兩人究竟聊了什麼,但大家知道牡丹應該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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