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晨一本正經地說:“你少冤枉我,還不是怕你等得太着急,所以爸爸三千裡飛鴿傳書叫你媽騎馬過來了。”“别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商夏推他一把,捧起兒子的小胖手親不夠,随後嚴肅地說:“待會咱們進了醫院不可以大聲說話,不可以嘻嘻哈哈,跟在媽媽身邊不可以亂跑。”宗立誠一想到醫院就神經性屁股疼,愁眉苦臉地說:“媽媽,我不想打針。”“今天不打針,咱們去看一位老奶奶,如果你乖乖的不吵鬧,回家之後媽媽給你做好吃的。成交嗎?”商夏伸出一手,宗立誠立馬擡起小手拍了上去,隻要不用小針尖紮屁股一準聽話。宗海晨見母子倆配合默契和樂融融,不由酸溜溜地開口:“瞧着一唱一和的,果然有我沒我就那麼回事兒啊。”商夏托起孩子湊到宗海晨臉側:“爸爸吃醋了,快親親爸爸。”宗立誠可沒忘記爸爸怎樣對待在風雨中追車的媽媽,心不甘情不願地努起小嘴親了口,捎帶手留下一溜兒哈喇子。可是壞事兒剛幹完,隻見媽媽抽出紙巾又幫爸爸擦幹淨。宗海晨挑起眉梢朝兒子得意一笑。見狀,宗立誠擰起小眉頭非常不解地問:“誠誠在幫媽媽報仇哦。”商夏用額頭頂着孩子的肚子拱了拱:“沒有爸爸哪來的誠誠?爸爸和媽媽一樣愛你。”宗立誠更迷糊了:“誠誠不是媽媽生的麼?爸爸做過什麼?”商夏臉蛋一紅,頓時卡殼。宗海晨撇看窗外,含糊其辭地哼唱起曲調兒:“說來告訴我什麼叫做,愛,什麼叫做傷害……呃……”肩膀吃了商夏重重一巴掌。宗立誠不明所以,不過見到媽媽終于出手揍親爹,捧起小胖肚子嘎嘎嘎地狂笑。雖然在此刻打打鬧鬧不合時宜,但孩子的笑聲太富有感染力,歡聲笑語時而從車窗中飄出來,灑向孤寂寂靜的夜。抵達醫院霍啟僑的女秘書正在大廳中等候宗家夫妻,幾人基本沒有寒暄便走向病房,促狹的回廊,憋悶的氣流,讓所有人的情緒變得更壓抑。當他們走到病房門口時,隻聽裡面傳來一聲咆哮,那聲音是從霍亦侖口中發出的,轟趕正在按照病人要求卸掉各種儀器的醫護人員。“師母,您别放棄好嗎?”霍亦侖跪在床邊,托起師母幹瘦的手指。霍夫雖然已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嶙峋,但那份優雅與坦然還在,她艱難地取下氧氣罩:“小侖,師母好累,不想再支撐下去……”她努力地仰起頭,看向對窗伫立的丈夫,“啟僑,過來陪我說說話好嗎?”許久,霍啟僑緩緩地走過來,越是靠近,步伐越是遲緩,仿佛是憔悴不堪的百歲老人。當他走到床邊的那一刻,霍夫人的一個動作讓站在門外的宗家二老戛然止步。她一手握住丈夫的手,一手拉起霍亦侖的手,将兩隻手疊落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緩緩揚起嘴角,笑着對丈夫說:“趁我還沒走,希望聽小侖發自内心地喊你一聲‘爸’。聽罷,宗祥國一轉身貼牆而坐,順着胸口調試呼吸。宗母則倚在兒子肩頭默默垂淚,見老伴兒摸索口袋找藥,她又強忍難過坐到宗祥國的身旁:“老頭子,雲姐是不是知道了?”宗祥國蹭了下眼角,撈過老伴兒的肩膀拍了拍:“或許吧,小雲的心思一向細膩。”宗海晨與商夏面面相觑,又不約而同看向病房中的動态。霍夫人撫了撫霍亦侖的短發,溫婉地笑了笑:“你都不知道每當我見到你的時候,心裡有多矛盾,看,你的五官長得多麼像你的母親……”“師母,您在說什麼?現在當務之急是治療啊!”霍亦侖眼中含淚,看向眼眶濕潤的師父,“師父,您快勸勸師母不要停止治療,醫學昌明不能放棄也沒必要放棄。”他早就把和藹可親的師母當成生母,誰都無法撼動這個位置。霍啟僑比任何人都清楚妻子過着怎樣的日子,完全可以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來形容。是他自私地想留住她,無視她的痛苦,哪怕多活一天也好。倏地,霍啟僑跪在妻子面前,趴在妻子的手背上,老淚縱橫。“對不起,對不起小雲……都是我的錯,瞞了你這麼多年,真的很怕,害怕失去你。”霍夫人笑着流下無奈的淚,他們是彼此的初戀,從相戀相愛到結婚,同甘共苦風風雨雨走過大半生才有了今天的霍氏集團。這一路上,她無怨無悔地陪伴着丈夫,最大的心願就是給霍家生下一男半女,但天不遂人願,給了你金錢名利,就是不肯再給你圓滿的婚姻。她記得那是一個初夏的夜晚,夫妻倆接到好友宗祥國的電話,之後,熱情地宴請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來英國工作的,宗祥國的三姐宗祥倩。見丈夫與宗家漂亮的三姐相談盛歡,她便預感到有些情感可能随着時間的推移已經變了味道。“都過去了,我沒怪你,隻怪自己身體不好不會生養,至少你心裡還有我不是嗎?”霍夫人也曾想過離婚也曾獨自痛哭,但是實在太愛她的丈夫,最終選擇了沉默與隐忍。她悠悠地看向病房外,目光很快鎖定在商夏的身前,朝她招了招手。商夏怔了怔,将孩子交給宗海晨,畢恭畢敬地來到病床前。“你是夏小姐吧?小侖每次來看我的時候都會提到你,說你既聰明又漂亮。”霍夫人呼吸越發孱弱,眼睛時睜時閉,但仍舊竭力保持着那份優雅:“雖然素不相識,但是伯母想将一件很重要的事拜托給你,可以嗎?”“您請講,隻要我能辦到的絕不推辭。”霍夫人滿意點頭,示意丈夫與霍亦侖暫時離開。“雖然有些唐突,但你也看到了,我已命不久矣,所以隻能将這件棘手事托付給你。請你,務必權動小侖與生母相認,因為她的母親并不是自願離開的,而是被我逼走的。”一陣劇烈的咳嗽帶出大口鮮血,霍夫人率先制止商夏的救助動作,趁着還有口氣盡量表述。“我知道你已成為宗家的媳婦,所以這件事交給你最合适不過。小侖其實是我丈夫與情人生的孩子,那個情人正是祥國的三姐宗祥倩,雖然誰都沒戳破,但我知道夫妻二人一直為此事感到内疚,為了避免對我造成更大的傷害,夫妻倆甚至不讓兩家晚輩相見相識,目的正是為了讓宗家和霍家從這一代起徹底斷絕來往,可謂用心良苦。……其實,我也沒有他們想得那麼善良,表面故作全然不知,内向充滿恨意,恨不得要與宗祥倩同歸于盡。于是我在宗祥倩的飲料裡下了迷藥,又雇了個男人與她發生關系,再用宗祥倩的手機給我丈夫發送約會信息,順利地把啟僑親引入酒店客房,好讓他親眼目睹情人與别的男人厮混的一幕。”她淡然一笑,“事後,報複成功,我如願以償。宗祥倩丢下襁褓中的兒子憤然出國,丈夫則帶着忏悔之心回到我身邊,對我呵護備至。不過隻有我自己知道,這些年過得又快樂又惆怅。”霍夫人一口氣講了很多話,暗自歎息,看來已然進入回光返照的階段,沒人能掌握自己的生,但可以在做好準備的時候,讓時間停止。“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本來我也打算将這秘密帶進墳墓,但是看到小侖的眼淚,我忽然感到很後悔,後悔不該在他心底埋下對生母狠的種子,不該常在他在耳邊诽謗他的生母是個視财如命尖酸刻薄的壞女人,所以,請你幫助我。”“好,我會幫您保守秘密并勸說霍亦侖與生母相認。”商夏用毛巾輕輕擦拭着溢出她嘴角的鮮血,但整條毛巾已被染成紅色仍是止不住……“您沒有錯,我和您一樣,都是為了愛情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隻恨不專。不過我更想說的是,無論怎樣,您從沒虧待過霍亦侖,否則他不會難過到不能自抑,您也始終愛着那個應該恨的男人,這一路走來确實很辛苦,但所幸真真正正地相愛過,何來後悔?”“你很理智也很可愛,咳咳……難怪小侖對你情有獨鐘,可惜隻怪這苦命的孩子沒福氣……咳咳咳咳咳咳……”商夏不敢再耽擱,推開門,請霍啟僑進門與妻子訴說最後的情話。……病房外,商夏先走到宗海晨身旁打了聲招呼,随後走到霍亦侖身旁,蹲在他面前,揪起袖口幫他擦去源源不斷流淌的淚。她輕聲哼唱着可以使人情緒平靜的梵文小調。然而,就在霍亦侖的情緒剛剛穩定下來的時候,隻聽病房裡傳出霍啟僑嘶聲裂肺的呼喊。宗祥國與老伴兒沖進病房,宗母的哭聲足以貫穿整條回廊。霍亦侖僵硬地顫抖着,頓感渾身一軟向前傾斜,商夏急忙一把大力地摟緊他的身體,他把臉頰埋在她的身體裡,停止一秒,痛徹心扉的哭聲揪扯着所有人的情緒。宗立誠雖然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麼事,但悲傷的氣流如此濃烈,他眨巴着淚眼,把自己藏在宗海晨的腋下,因為他答應過媽媽不能大哭或大笑,所以隻能躲在爸爸的懷裡偷偷哭。小小的身體發出陣陣震顫,宗海晨抱起兒子向安全通道走去,死亡對于孩子來說過于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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