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營所料,還未到十月,廣甯就開始下雪了。
地上的雪積起兩寸厚的時候,曹三刀和趙桓熙一道出了大營。
營裡隻有隊長及以上官職的人能在非戰時出營,具體來說就是官職越高出營的機會越多。如趙桓熙,隻要他願意,向李營申請獲得批準就能出營。但如曹三刀這樣的小隊長,就得數着日子等,雖然家就在廣甯城裡,但一年到頭他也就能回個兩三趟家。即便如此,比起很多入伍後動辄幾年十幾年回不了家的兵,卻已是好了太多了。
進了城,趙桓熙發現城裡好多乞丐,大冷天個個衣衫褴褛沿街乞讨,其中還有不少孩子。
“這些都是難民嗎?從上陽和曲式那邊逃過來的?”趙桓熙問曹三刀。
曹三刀歎氣:“大部分是,還有一些,是大半年前因為地動塌了房子無力重建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趙桓熙看到路邊有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男孩稍微大些,十歲出頭的模樣,女孩看上去隻有五六歲。兩人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光着腳踩在雪地上,皮膚凍得烏青。
他實在不忍,伸手要去荷包裡掏銀子,曹三刀攔住他道:“别給錢,這些孩子留不住,會被搶的。”
趙桓熙看看前後那些行乞的大人,明白過來,見前面有個包子鋪,就過去将鋪子裡所有蒸好的包子都買了下來,分發給附近的乞丐,留了四個給那兩個孩子。
“你們的父母家人呢?”在孩子狼吞虎咽吃包子的時候,趙桓熙蹲在兩人面前,溫聲問道。
男孩用力地将嘴裡的包子咽下去,聲音沙啞表情麻木道:“都死了,隻剩下我和妹妹了。”
趙桓熙看着他們透過衣裳上的破洞露出來的瘦骨嶙峋的軀體,心裡明白,若是無人援手,這兩個孩子絕對熬不過這個冬天。因為他們沒有父母,即便能讨到好心人給的食物和冬衣,他們也保不住。
而這樣的孩子,放眼望去,單就這條街上,就不止這一兩個。
曹三刀看得出趙桓熙的心情開始變得沉重,帶着他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道:“邊城就是這樣,一旦爆發戰争,那就是難民滿城,餓殍遍野。而廣甯的守備光是保證大軍的糧草補給便已竭盡全力,實在是無力顧及這些流離失所的百姓,能放他們進城,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趙桓熙點點頭。
他沒有想要責怪任何人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他覺得很容易的事情,比如說,吃一餐飽飯,穿一件暖衣,對于那對兄妹而言,便已是難如登天。所以,永遠都不能用自己的标準來要求他人。
如果想要現狀有所改變,那你就得自己先付出行動。這是冬姐姐教給他的,他一直記着。
七拐八繞地來到曹三刀家,這是條很狹窄的巷子,院子巴掌大,一進門,家裡的一切便都一目了然了。
院子右側小小的竈間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煙囪裡正在冒煙。
堂屋裡,兩個五六歲的女孩子正圍在桌邊寫寫畫畫
,聽到院子裡的動靜,轉頭往院中一看,愣了一愣,就大喊着“爹”朝曹三刀跑來。
曹三刀丢下手裡拎着的東西,一手一個将女兒抱起來,咧着大嘴眼角笑出了一堆皺紋。
一個穿藏藍底碎花襖的圓臉婦人提着銅勺出現在竈間門口,見到曹三刀,大聲吆喝:“賊漢子,你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家裡都沒買菜。”
曹三刀大聲回道:“我咋跟你說?沒見帶着雞和魚回來了嗎?趕緊拿進去收拾了做起來。糟老娘們兒,盡話多!”
趙桓熙在一旁看着,既覺好笑,又覺感慨。人生百态,即便表現出來的大相徑庭,可其中蘊含的本質,其實都是一樣。
中午,曹三刀在外幫工的大兒子和在書塾讀書的二兒子都回來吃飯,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坐了一桌。
曹三刀沒說趙桓熙是京城來的雲麾将軍,隻說是他在營裡的小兄弟,所以曹家大小在他面前都很放得開。
“趙叔叔,你長得好俊,像嬸嬸她們口中說的仙人一樣。”席間,曹三刀六歲的雙胞胎閨女中的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趙桓熙道。
趙桓熙失笑,對小女孩道:“叔叔不是仙人,叔叔是凡人,天天都被你爹打敗的凡人。”
小女孩一下子自豪起來,驕傲地擡着小臉道:“看來我爹沒打你臉。你也不用難過,畢竟我爹是最厲害的!”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幾人和樂地吃過午飯,曹三刀的大兒子依舊出去幫工,二兒子去讀書,曹三刀帶着趙桓熙去了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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