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之喘了口氣,跟着賀珏的步伐往勤政殿去,“秦大人心直口快,他對臣也是從小罵到大的,這世家子弟哪個不懼他?今日他是急了些,陛下莫放在心上。”
“他說靳久夜,說得太難聽了。”賀珏心裡還有氣,步子也走得快,“靳久夜是什麼樣的人,樂之你應當也清楚,哪容得他這般胡說八道?”
齊樂之連連稱是,賠着笑臉道:“陛下今次發的火,将我父親都震住了,這不使着臣跟過來,臣雖想着陛下是對的,可畢竟秦大人是三朝元老……”
賀珏心裡有分寸,提到這他也就明白了,随即歎了口氣,“是,朕一向知道那老頑固的脾氣,他在老世家裡頭算好的了。當年朕非長非嫡,庶子即位免不得受人議論,是他一人一副口舌,将那些世家老蛀蟲罵了回去,罵得再不能吭聲說朕半個字的不好,為此還壞了嗓子喝了半個月的湯藥。”
“正是如此啊。”齊樂之附和,“陛下一直感念着秦大人的恩情。”
聽到恩情二字,賀珏腦海中赫然浮現挾恩圖報四個字,不免看了一眼齊樂之。那張臉明明那樣熟悉,可忽然之間竟覺得有些許陌生,不像是印象中的那個人了。
這種感覺來得突然又莫名其妙,他來不及捋清楚,隻好撇到一邊。
“他是母後的叔父,是秦家的領頭人,太府寺有他鎮着,沒人敢偷奸耍滑。國庫數年來也一直有盈餘,每年的稅銀都用到了實處,按理說朕不該當面同他争論,那是下了他面子。但……“
賀珏皺着眉頭,遲疑着開口,“光風霁月的事,換個人都能做,還能得一聲鞠躬盡瘁的賢名,但那些暗地裡的腌臜事呢?樂之,你自幼是國子監伴讀,難道不清楚先帝在位時是個什麼模樣?父子相疑兄弟相殘,皇家鬧了多少笑話,民間也成了風氣,尚有半點情義可言?五王之亂也不是沒有緣由的,朕能活着,不光是運氣。”
齊樂之默了默,五王之亂是國之殇,他說不得,先帝是國之君,他議不得。
眼見着勤政殿快近了,他才緩緩開口:“靳久夜是陛下的影衛,陛下說的那些都是他的職責所在,若非早年勾心鬥角厮殺不止,先帝也不會創立生死營,陛下也就見不着如今的影衛大人了。”
“你……”賀珏突然站住了腳,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随後他冷笑一聲,“你承恩先帝,先帝待你猶如半子,齊閣老護着你純真無暇,朕今日怪不得你,你走吧。”
“陛下……“齊樂之急道,“臣說的是實話。”
“實話?”賀珏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是,皆是實話。齊樂之,你可知道,朕幼時便極想親近你,親近那些聖潔的純白的不沾染一絲灰塵的東西,朕那時候甚至想過,倘若朕不是皇子,倘若朕是齊閣老之子呢?”
張開眼,賀珏目光如炬,盯着齊樂之,“連你也覺得靳久夜沒有心不會痛是吧?”
“不是,臣……”齊樂之欲解釋,賀珏擺擺手,示意不必說。
他往勤政殿走,走了兩步,齊樂之沒有跟來,隻木讷在原地,輕聲道:“臣不是這個意思。”
終究,在聽到這句話的一刹那,賀珏還是停了下來,沒将人就此丢下,隻在心裡歎了口氣。
齊樂之迎上來,聽到賀珏的聲音猶如歎息般,“靳久夜也是個人啊,你沒有錯,許是朕偏心了。”
齊樂之笑了笑,似是方才的話語從未說過,“那可是影衛大人,偏心也是應該的。”
賀珏也扯出一絲笑意,語氣一如平常,“是,他是朕最好的兄弟。”
“僅是兄弟?”齊樂之語氣有些古怪。
賀珏側目看了一眼齊樂之,忽然心頭哪處痛了一塊,說不清道不明是什麼滋味。
他恍然間點了下頭,“不僅是兄弟。”
也許隻是下意識的一種回答,也許他沒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也許明白了,但此時此刻,他腦海中隻冒出三個字,同路人。
過去幾十年,往後幾十年,在這一刻他隻覺得天地間獨剩下他一個人。
巍峨宮殿,宮仆匆匆。
眼前的齊樂之亦飄忽虛無了起來。
這世上無人與他并肩而行,無人與他同路而歸。父母親朋不會,兄弟姊妹不會,滿朝大臣不會,齊樂之亦不會。
唯有靳久夜,這個男人,始終跟随在他身後。
他從不會質疑自己,更不會背叛自己,他永遠虔誠,永遠忠貞,永遠信任,永遠視死如歸。
這不光是他的生死兄弟,更是他的——同路人。
“過幾日是秦稹的壽辰,朕會親自備一份壽禮送過去。”賀珏如是說道,算是給了齊樂之以及齊閣老一個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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