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夜的青菜被反複加熱,吃進嘴裡隐隐帶着一絲苦。阿綠始終低着頭,眼睛酸得發疼,嘴裡被米飯塞滿了,連咀嚼的力氣都沒有,隻有握着筷子的手在微微發抖。杜青律是個笨蛋,争取得那麼辛苦,努力得那麼艱難,掏出身邊所有的錢交□□,頂着寬叔的白眼遲到早退,每天下班後拖着疲憊的身體跑來打掃清理,終于趕在他回來前把一切都安置妥當。不是因為害怕耗子的斥罵。被罵了這麼多年,阿綠早就習慣了。其實、其實,其實是因為心底有那麼一絲期待,期待着在周天昊踏進這裡的那一刻,眼中會有那麼幾許驚訝那麼幾許贊許。他隻是想告訴他,我是笨蛋,但是你放心,我也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ldo;叮叮咚咚&rdo;的鋼琴聲透過薄薄的牆壁傳來,斷斷續續的曲調裡還夾雜着孩子的抽泣聲。耗子豎着耳朵,滿臉激動:&ldo;你聽,你聽!這樣的隔音,啧啧……&rdo;&ldo;周天昊。&rdo;許久沒出聲,阿綠的嗓音略略有些低啞。&ldo;幹什麼?&rdo;他不耐地回頭,話音卻猛然間戛然而止,&ldo;你……&rdo;靜靜地坐在他腳下,阿綠緩緩擡起臉,目光平和,嘴角邊還沾着白色的飯粒:&ldo;你是笨蛋。&rdo;&ldo;……&rdo;一肚子尖刻言語都堵在喉間,卻無法訴諸于口。周天昊張開嘴,向來燦若蓮花的口才卻再說不出任何詞彙。杜青律就坐在他腳下,眼圈通紅,泫然欲泣:&ldo;周天昊,你這個笨蛋。&rdo;記憶裡的杜青律很少哭。即便被欺負到不得已的地步,傻傻的小笨蛋也隻是垂着眼哀聲乞求:&ldo;你們别這樣,别這樣……耗子,我再也不敢了。&rdo;雙頰泛紅,兩眼似水,不經意間叫人情潮暗湧,心頭聳動。耗子喜歡看他細聲求饒的樣子,說不清為什麼,就是喜歡。于是時常忍不住更用力去捏他的臉。把他拽在手裡,牢牢夾在胳膊底下,劇烈跳動的胸膛緊緊貼着他微微掙紮的肩膀。指腹貼在滾燙的臉頰上,觸感細膩滑潤,熾熱的溫度電流一般傳遞到周身每個角落。他極力伸長脖子,可憐兮兮地看他:&ldo;耗子,不要了,疼。&rdo;耗子不說話,依舊緊緊攬着他的肩,沉沉看進他墨黑的眼,看見裡頭那個同樣目光幽深的自己:&ldo;這點疼都受不了,哼,沒出息。&rdo;生怕弄髒了手似地,表情嫌惡地把他推開。少年們各種起哄聲和調笑聲裡,杜青律抖着嘴唇不說話,周天昊卻放遠了目光,刻意不去看他的臉。隻有耗子自己清楚,心底那股突然升騰而起的欲望是如何可怖而陌生:&ldo;沒意思,走了。&rdo;手指偷偷緊握成拳,似乎這樣就可以把那道溫度保留得更久一些。細長的巷陌縱橫交錯,極目遠望,透過灰敗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鎮外層層梯田的虛幻浮影。躁動不安的半大少年紛紛聞聲而動,他被簇擁在最中央。花樣百出的周天昊到哪兒都是人堆裡的尖子。前呼後擁裡徐徐回頭望,被排擠的小笨蛋還傻傻站在原地,套着麻袋似的寬大校服,眸光盈盈,一臉無措。耗子便轉身站到他身前,粗魯地拎起他的手腕子,大步向前頭也不回:&ldo;發什麼呆?走啊。把你弄丢了,你姐姐又來找我要人。&rdo;貼着掌心的皮膚溫熱柔軟。杜家隻有阿綠一個兒子,老來得子的爹娘和上頭的三個姐姐從小在家裡沒讓他幹過半點重活。耗子的手心開始出汗,黏糊糊的手指按在阿綠的手腕上,仿佛能觸到他的脈搏,如此細微的急速躍動卻分不清是來自于身後的他還是心悸不已的自己。&ldo;耗子……&rdo;他在身後呢喃,聲音低如蚊呐。&ldo;恩。&rdo;耗子悄聲回複,卻再不說話。低頭疾走,把這個喘得快要跟不上步伐的笨蛋抓得更緊,任由躁動的心髒一次又一次撞擊胸膛。耗子的記憶裡,阿綠真正哭泣的次數不多。一次是在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去省城上高中,阿綠留在鎮上念職校。不識憂愁滋味的少男少女興緻勃勃地寫畢業留念冊,用玩笑的口氣說别離,校長冗長的緻辭讓所有人都聽得昏昏欲睡。随意地把畢業證塞進書包裡,走出校門的時候,耗子照例把瘦小的阿綠按在胳膊底下:&ldo;喂,以後放學我們不能天天一起回家了。&rdo;掙紮不休的阿綠立刻仿佛被定身了似地,停下了所有動作。耗子試着探手掐他的脖子:&ldo;喂,怎麼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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