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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顫抖地擡起手，朝阮婉伸去。阮婉覺得老人家現在是想摸摸自己的臉頰，于是順從地擡起頭，擺出一個&ldo;求撫摸&rdo;的姿勢，然後，她就挨了一耳光。&ldo;啪！&rdo;不大卻清晰的脆響聲出現時，屋中其餘人再次懵逼了。手一直軟且抖的外婆所花的力氣并不算大，但阮婉更無力，于是很自然地被打到偏過了臉。她下意識擡起手捂住臉，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着眼前人‐‐這輩子，她還是破而後立其實不僅是其他人，連外婆自己都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如若不是看到小外孫女擦着眼淚的手簡直到了枯瘦的地步，她幾乎要以為一切都是個惡作劇，什麼&ldo;事情很嚴重&rdo;都隻是在吓唬她，然而……她側過頭，對依舊站在病房中的其他人說：&ldo;我有話想單獨對婉婉說。&rdo;此話一出，其他人哪怕再好奇，也不得不強忍住心情退出去。因為距離門最遠的緣故，沈子煜最後一個走出去，關門前，他沒忍住又側頭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她。她正擡起手抹着眼淚，既狼狽且可憐，又有點像小貓擡起肉墊&ldo;揉臉&rdo;。他的嘴角無意識上揚，形成了一個弧度‐‐無論如何，能夠再看到她露出這種富有生機的表情，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如此想着的他關門的動作難免慢了一點，然後他就看到那位原本側對門站着的老人家蓦地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沈子煜頓時有辣麼點心慌（做觊觎人家外孫女這種分分鐘要被打斷腿的事，心慌也是正常的），手無意識地辣麼一抖……嗯，就把門&ldo;咚&rdo;的一聲給砸上了。外婆：&ldo;……&rdo;阮婉：&ldo;……&rdo;祖孫倆這一刻展現出了高度的默契，心情都是一樣的‐‐這人怎麼這麼蠢！沈子煜……算了，這種想找個地方找根繩子把自己吊死的家夥不提也罷。眼下，病房變成了二人空間。阮婉一方面覺得自在，另一方面又有點發慌。前者是因為正這最親的人呆在一起，後者則是因為她真的心虛‐‐這是秋後算賬的節奏啊。果不其然‐‐&ldo;說，你錯在哪兒了？&rdo;外婆慢悠悠地開口。&ldo;……我錯了，我不該不愛惜自己的身體。&rdo;阮婉垂着頭，低聲說道。她明明知道經曆過生離死别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在意的人出事，更知道外婆對自己的在意，卻一門心思地沉浸在自己的&ldo;失敗&rdo;中，難以自拔，除去傷害自身外，也傷害了關愛着她的人。&ldo;現在再說這個有什麼用？&rdo;外婆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阮婉，&ldo;你事前怎麼不知道想一想？&rdo;想一想自己還有多年輕，想一想還有她這個外婆，想一想……她很想這麼說，卻語氣一窒，她想到年輕時的自己，如若那時不是有了芳華，她恐怕也已經……這難道就是命嗎……她們家的女人，從她，到芳華，再到婉婉，難道都注定逃不過這個檻？&ldo;外婆……&rdo;阮婉看着外婆的神色，哪裡不知道自己已經觸碰到了那個&ldo;禁忌&rdo;，她心中一酸，口中喃喃，&ldo;我是真的愛他……就像你對外公一樣……&rdo;也許這份感情的起始是不單純的，是感激，是不想一個人，是想要抓住溫暖，但她現在可以摸着胸脯說，她是真的投入了感情。她曾經的快樂，不是假的；此刻的痛苦，也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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