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嘉禾堂今日當值的,卻是與葛塵交好的一名世家弟子。當日師尊賜婚之時,也随他們過來向我恭賀過的。此時見了我,熱情洋溢,替我将合用之物一一清點過數,又說了許多祝福之語。幫我收揀桌上物品時,忽而一拍腦袋,叫道:“差點忘了,裡頭庫房還有一種犀燭,亦具破瘴之效。”說着,便推開廳左一道小門,帶我拐了幾拐,來到一處閣樓前。
我一進這庫房,便覺一陣心悸。停步一看,連呼吸都幾乎停了一瞬。隻見蕭越正在最近一座閣架下,對着長桌上一張半殘損的古卷軸溫聲說着什麼。他身旁圍了五六名弟子,正自專心聆聽,從前取笑過我與他的貝師兄也在其中。
我一見他,頓覺慌張無比,下意識便要逃開。但腿也已不聽使喚,卻如何擡得起來?
蕭越一擡頭間,也已看到了我,話語一頓。再開口時,聲音明顯沙啞,竟已無法接續。
便在這時,那當值弟子已從閣樓上一步步爬了下來,喜道:“随雲師兄,你看這對犀燭紅彤彤的,又做龍鳳之形,交予你與葉師弟賢伉俪使用,最是合襯不過。到時二位在馬車上點起來,花燭高照,良宵美景,豈不是羨煞旁人?”說着,便将手中一對紅燭向我遞來。
他聲音響亮,又帶歡聲笑語,在場人人聽得清清楚楚。我根本不敢擡頭看蕭越臉色,隻是低頭發抖而已。
那弟子見我不接,詫異道:“師兄?”
忽聽兩聲輕咳,卻是貝師兄所發。隻見他将手握拳放在嘴邊,向旁人道:“……我們先出去回避一下罷。”說着,過來輕望了我一眼,抓着那當值弟子的背心,推着他率先走了出去。其餘人也随之離開,門也掩上了。
隻剩我與蕭越單獨相處一室,我隻覺又心虛,又畏懼,連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聽見他腳步轉過閣架向我走來,全身悚栗,眼眶中也不由噙滿了淚水。
隻聽那腳步停在我身前,似是蕭越正在凝視我。我隻覺芒刺在背,雖極力忍耐,仍忍不住流下淚來。
良久,隻聽他極輕、極渺茫地歎了口氣,溫柔道:“江郎,我還沒有哭,你卻哭起來了!”
我本已豁了出去,無論他怎樣譏諷我、怨恨我,甚至動手毀了我,我也絕不作半分抗辯。此時聽他語氣仍是這般柔和,一時悔愧無已,哭道:“大師兄,我……我對不起你。我是個……是個卑劣無恥的小人,你……我配不上你。你、你打我,你罵我罷,不要再……不要再這樣對我了。”說着,淚如雨下。
蕭越瞧着我的目光全是柔憫,似乎要将我淚水輕輕拭去一般:“我為什麼要打你、罵你?我知道,你那天……委身于我,隻是心中對我過意不去,絕非對我有什麼眷戀之情。你從前便對葉師弟傾心相愛,他又在萬劫城舍命護你周全,你能與他結為良緣,自然不會再把我放在眼裡。我聽見這個消息,也替你……”
他說到此處,也不禁喉頭哽咽,朝旁邊空看了片刻,才道:“……替你歡喜。我自己雖無此幸,但那……兩情相悅,想必……是世上第一快樂之事。我……師兄見你心中快樂,自然也……也無憾無怨。”
我聽他忽然換了自稱,隻覺心中一陣撕扯般的劇痛,仿佛被人活活挖走了一大塊。一時隻是搖頭道:“不、不是。我不是對你……我心裡有、有你,才……”哭得狠了,口齒愈發不清晰,話語也是一片模糊。
蕭越深深望着我,英挺的面容上似浮現一絲苦笑:“嗯,我知道的。你心裡有我!隻是一見到他,就忘了我。”
我幾乎都不知如何反駁,隻是哭着對他搖頭。隻見他衣袖一動,似要拍拍我、安慰我,卻在中途硬生生放了下去。
隻聽他極力克制的聲音響在耳畔:“你不要擔心。蕭家陣法已經穩固,即便……我也會謀求别的辦法。讓我再去求蕭楚揚也可以,……讓我娶江雨晴,也可以。隻要我的江郎,與心上人一起,平平安安、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隻是……廣叔新做的糕點,不能親手端給你了!”
我聽到最後一句,隻覺掏心斷腸,亦莫過于此。淚眼迷蒙中,隻見蕭越眼眶通紅,嘴唇也在微微顫抖,最終隻輕輕道:“江郎,讓我最後抱抱你罷。”
我哭得全身發抖,向他迎上一步,隻覺他立刻伸出手來,将我無比緊密地摟在懷裡。那抱法用力之極,幾乎将我骨頭都揉進血肉裡。
我把頭深埋在他懷裡,聞到他身上沉香氣息,更是淚流不止。蕭越不斷以手替我擦去面頰上的淚水,但我越哭越無法止歇,如何便擦得去?
蕭越又極深地歎息一聲,将我的臉捧起來對着他,低低叫了聲“江郎”,向我唇上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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