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新手繞着廠房走了一圈後,又都分别站到女工邊細看她們是怎麼操作的。生産線上就那幾個動作,确實很容易學,但麻煩在于一天站流水線邊重複簡單動作,容易心生厭倦,不過現在她們都還沒有想到這點。出了廠房,十個人心裡都輕輕松松,都想着這工作簡單。隻有等她們自己站到那裡上班之後,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三天的見習時間很快過去了。這兩天裡,她們雖不用動手,但站在那裡看上一天,那感覺并不會比幹一天活輕松多少,但真正的艱難顯然也還沒有到來。第四天,新招的員工都上班了。這天高春蘭一大早就起來了。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後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小時,她對自己的表現還比較滿意。進了廠房,組長宣布各項紀律及注意事項,其中一條規定是上廁所不能超過五分鐘,而且一個上午不能超過兩次。新來的員工都沒把這些規定當一回事,開始了第一天的工作。一條流水線上有三道工序,流水線的履帶在設置好的時間裡緩緩前進着。幹活的人在元件到下一個工序前得把自己這道工序完成,如果前面沒有完成,那下一個工序就沒法繼續,整條流水線的生産就打亂了。高春蘭負責流水線上第一道工序:給電子元件裝螺絲。前幾天看着别人幹時覺得覺得簡單、輕松,現在真正自己做起來,時間久了才發現這工作并不輕松,甚至比雙搶都更累。首先流水線高度不大合理,總是要弓着腰才行;二是流水線履帶緩緩前進,手旋着螺絲時腳還得跟着履帶走,根本沒有一絲松懈的機會,很快就腰酸背痛了。高春蘭俯着腰飛快地轉着螺絲,一個得以安好,來不及伸個懶腰,履帶上下一個電子元件又到了眼前。不管怎樣,得趕緊動手,不然下一道工序就要被耽擱。高春蘭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上廁所的時間都要限定在五分鐘之内。幾個新員工去了趟廁所,回來履帶上的電子元件積了好幾個,組長在一邊臉色已經不好看了。在廠裡,組長負責給工人記工時,如果工人做得不好,組長可以不給這個工人報工時,那這班就白上了。組長的謾罵,工人們得跟羔羊一樣聽着。有權力的地方就會有威嚴,組長那點權力足夠手下的工人巴結讨好。整個上午,高春蘭怕流水線上積的電子元件多硬是隻去了一趟廁所,好不容易熬到十二點,總算可以緩口氣了。午飯時間加午休一共一個小時,下午一點就開始上班。食堂裡吃飯跟比賽似的,夥食雖不好,但大家都是飛快地吃着,吃完了好回寝室躺一會兒!上午站了那麼久,如果不休息一下,下午的班就沒法上。這一天下來,簡單重複的工作讓人筋疲力盡。這些新手從流水線上下來,前幾天的朝氣跟笑臉馬上煙消雲散。工作看起來簡單,但真的隻有親自上陣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比看别人挑擔子吧,隻有擔子壓到你肩上才會知道那份沉重;又好比看劃龍船吧,隻有自己拿槳劃幾下才知道那需要多麼大的臂力。下班時組長分配晚上七點到十點的加班名額,被點到的都是老員工,新人一個也沒有。高春蘭看着那些老員工疲憊的臉,本來想着加班她們會不情願,但事實是被點到了名的都顯得欣喜,那些沒被點到的老員工倒是一臉失落。這些外地奔波來的打工者,他們最大的心願都是想多賺點錢,隻要開工資,再苦再累他們也能夠承受。他們之所以能承受這份艱苦,背後都是對家庭的一份責任。三小時的加班有四塊一毛多錢。一個月要是不加班,那就少了一百二三十塊錢。在廠裡交貨任務不是特别急的時候,能不能加班、加多少班這名額由組長來定,所以誰跟組長關系好就能得到加班名額,誰要是得罪了組長,你就拿着每天八小時的基本工資吧。高春蘭這組有三十多号人,組長大概三十多歲,留着八字須,臉頰肉呼呼的,整天眯着眼睛,嘴角上帶着似有似無的笑。他一天的任務就是負責監督女工,保障車間生産線的正常運轉,一個月能多拿一百多塊錢的職位費,這在工人中間是個肥缺。手下哪些人讓他高興了,他就讓她們加班,那些不谙世事的新女工,讓她們慢慢體會吧。高春蘭從廠房裡出來,全身像散了架一般。流水線上那幾個簡單的動作單調乏味,以前雙搶再累也沒有這樣的感覺。農村的土地是那麼廣闊豐富,流水線上隻有狹小的空間跟冰冷的電子元件。深圳在東南沿海,地方時大概比北京時間要快一點,雖是下午五點,但暮色已經開始籠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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