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好說,照目前皇上對他的寵信程度……皇上年方十七,将來幾十年的事,誰能說得準,會有怎樣的風雲變幻?”
“那麼爹是想……”
謝時燕盯着床前地闆上的碎碗與藥漬,語氣慢而重:“你爹我今年五旬有餘,還能有幾年活頭?我不像焦陽、王千禾兩人,沒想在有生之年争什麼首輔之位,但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這個位子被一個黃口小兒搶走!
“爹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是兩榜進士、翰林院出身,完全有資格入閣。爹要為你鋪路,把你送上内閣首輔之位,這第一步,就是内閣的最後一個空位——東閣大學士!”
謝蘊雙眼含淚,感動道:“爹!”
謝時燕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爹知道這很難,也知道讓你去獨自面對蘇十二,幾乎不可能有勝算。所以爹要為你做一件事,就是将蘇晏排擠出内閣。”
“爹方才也說了,蘇閣老極得聖寵,怕是不好撼動。”
“所以才要聯手一切可聯手的力量。閣臣中,楊亭因着天性與李乘風的關系,估計關鍵時刻還是會支持蘇晏;于徹之乃是性情中人,蘇晏提拔了戚敬塘作為他提督軍務的副手,他暫時是不滿的,但不至于因為這點事就生隙;汪春年我試探過,此人不善言辭、心思深,看着不起眼,卻未必沒有野心。也就是說,于徹之與汪春年,都有望成為我聯手的對象。
“其他朝臣,六部中的吏部與工部官員大多支持他,将來吏部尚書的位置,怕也是他的;戶部與禮部反應較為冷淡,禮部尚書嚴興雖因遺诏之事與他同盟過,但看不慣他不循正道的做派;而兵部、刑部相對中立。
“言官們,尤其是都察院的禦史們,對他的評價兩極分化,既有狂熱的擁趸,亦有一心盯着他的破綻的挑刺者。端的就看将來誰坐上左都禦史的位置,倘若是楚丘,都察院恐也将成為他的後院。”
跪門案後,原左都禦史因參與聯名請求易儲而遭罷免,如今這個位置還空着,暫時由右都禦史兼任。而蘇晏因為調查白紙坊爆炸案結交到的好友楚丘,算是年輕禦史中頗有聲譽的一位,晉升有望。
“至于五寺,除了大理寺還有點權力,其他不值一提。大理寺卿關畔也是個明哲保身的,又曾做過蘇晏的上官,想是總會留點香火情。”
謝蘊聽完父親的分析,驚覺蘇晏為官才三四年,竟在朝中經營出了相當可觀的勢力,将來這大銘朝堂還不得是他的天下?
“爹,這條路太難了,要不你還是别走了……”
謝時燕笑起來,把手放在兒子肩膀上:“你以為你爹要去做什麼,披挂上陣打仗?孩子,你要明白一件事——在朝堂上,盟友與敵手往往看起來并沒有分别。你以為爹會對蘇晏橫眉怒目,事事找茬麼?不會的,爹會笑眯眯地與他共事,繼續當個‘稀泥閣老’,然後暗中經營,在關鍵時刻,從背後往他要害處狠狠捅上一刀。”
謝蘊若有所悟。他說道:“爹,我忽然想起一件與蘇晏有關的小事,不知值不值得一提。”
“當然要提,你以為的小事,也許當下真是件小事,可放在将來的某個時刻,或許就成了大事。千裡之堤潰于蟻穴,就是這個道理。”謝時燕道。
謝蘊點點頭,說:“蘇晏與故交崔錦屏之間似乎起了嫌隙。前幾日兒子在散朝時,看見蘇晏去找崔錦屏說話,而崔錦屏甩了他的臉子扭頭就走。崔錦屏想加入妖書案的調查,但皇上不允準,他會不會認為這是蘇晏在從中作梗,不肯給他展示才華的機會?”
謝時燕琢磨片刻,也想起了一件事:“崔錦屏身為區區五品通政司參議,在去年的易儲之争中,蹦跶得比他的主官還要賣力。他是太子那邊的,按理說太子登基後,應當論功行賞,可是年初擢升的這一批官員中,卻沒有他的名字。這是什麼原因?”
謝蘊知道父親在考他,思索後答:“要麼是他根本不入皇上的眼;要麼是蘇晏不希望他出頭。”
謝時燕拈須而笑:“同科狀元與二甲,金榜一上一下,入了朝堂這上下卻颠倒了過來,微妙得很呐。回頭想想,同科的榜眼與探花,等于都間接毀在了蘇晏手上,狀元又焉能逃過?”
謝蘊也笑起來:“兒子知道了。這個崔錦屏,日後也許能派上用場。”
謝時燕道:“拿紙筆來,爹要親自寫一份舉薦書。”
-
崔錦屏有點後悔。
那日散朝時,蘇晏朝他走來,嘴角煩惱地抿着,眼裡透着熱切的亮光,分明是要與他解釋。但他那時氣性上來,扭頭就走了,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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