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拾起劍,沖那小孩走過去,多日的缺水讓那孩子看起來更瘦弱了,靠在牆角奄奄一息的閉着眼睛。聽見他的腳步聲,那張小臉上并不像常人般露出對死亡的恐懼和抵觸,而是像睡着後做了什麼美夢,露出了一點平靜的、帶着解脫意味的笑容。
他看着那安靜的笑容,不知怎地殺意便漸漸淡了,将劍扔下把對方叫起來,繼續找出口。
說起來不可思議,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人心軟。
後來他們找到了牆上的洞口,那小孩驚喜不已,說師兄等我,我這就出去找人來救。
他在那一瞬間再度起了殺心——出去了,當真還願意回來麼?
他已經多少猜到了這個秘境背後的用意,知道洞口另一邊,或許有無數誘惑在等着。一個人若是面對自己都無法想象的滔天好處,還會記得自己曾說過的話麼?
在他猶豫的一瞬,那小孩已經迫不及待的從洞口爬了出去,他等了沒一會兒,對方就回來了,懷裡還兜着一包吃的,滿臉喜悅的給他看。
他覺得小孩還是那麼愚蠢傻氣,明明無數珍寶仙丹唾手可及,卻撿了最不值錢的點心。
可他卻莫名的,不再那麼讨厭這股傻氣了。
他吃了小孩遞過來的點心,兩人一起離開了秘境。後來,或許是覺察到他态度的松動,小孩和他愈發親近了,他對小孩也從一開始的可有可無,到上了心,到視若珍寶,最後到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他親眼看着那個瘦弱的小孩子,慢慢長成一個俊秀清朗的青年,樣貌,修為,地位,聲名年年在變,唯一不變的,是那顆無論何時何境下,始終單純憫善的心。
他為這份單純着迷,同時卻又憎恨無比,恨自己被欲念纏身,癡癡怨怨似紅塵中最普通庸俗的一粟,對方卻總是徘徊紅塵之外,眼中有天下,有蒼生,有道途,有宗門,唯獨沒有為情愛而生的波瀾。
那種平靜,讓人無力又絕望,痛恨又瘋狂,恨不能在那份單純上狠狠刻下自己的印記,越深越好,越痛越好,教那人再也不能無動于衷,這一生一世,都不敢再忘。
“雖然沒料到殷遲會這麼早動手,但眼下,這裡确實是最适合你的地方。”裴玉澤溫聲道,“外面還有很多人在找你,不過我加固了結界,他們找不到的。”
孟塵像從未認識過他一般看着他,推開他緩緩後退了兩步。
“師兄,”他幹澀着喉嚨,猶抱着一絲最後的僥幸問,“你在開玩笑是嗎?”
裴玉澤用沉默告訴了他答案。
他看着青年漸漸崩潰的神情,眼神有些憐憫心疼,似在看着一隻無憂無慮的鳥兒撞進獵人的陷阱,猶自不願相信現實一般。
孟塵看懂了他的眼神,一時竟連憤怒痛苦都感受不到了,鋪天蓋地湧上心頭的,盡是潮水般的茫然。
他最後問:“那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算什麼?”
裴玉澤沉默一瞬,回答他:“那你就忘了吧。”
——
孟塵在這處洞窟裡待了一個月。
殷遲和裴玉澤隔三差五的會過來看他,那兩人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他們都想将對方除之而後快,卻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殷遲的修為雖比裴玉澤低,卻似乎捏着重要的底牌,兩人隻能維持着表面的和平,等待抓住對方的緻命弱點。
孟塵隻覺得自己眼瞎,這麼多年竟從未看出這兩人的異樣,還對他們天極峰師兄弟間的手足情意笃信不疑。
可原來這情分比紙還薄,根本無人在意,隻有他一人傻傻的呵護備至,妄想能堅守一輩子。
他天真不假,卻也不是一味的癡傻,看穿這二人面目後再也不抱幻想,隻暗暗想着要如何離開這裡。長老雖封了他的修為,卻也是有時限的,終于某天封印解開,他立刻趁無人看守,破開結界逃了出去。
可他沒想到,結界之外,有天羅地網在等着他。
“我早就知道阿塵要逃。”裴玉澤緩緩從暗中走來,看着因中了**陣而無力倒地的他,眼底漆黑無際,隐隐有一絲令人心驚膽戰的血紅,“為什麼就不能乖乖聽話呢。”
劍光亮起,血色染紅了圓月,從此他的手再也拿不起劍。
殷遲知道後狀若瘋狂,不要命的和裴玉澤打了一場,跌跌撞撞的撲到孟塵面前,看着他傷痕累累的手腳顫聲道:“師兄,我一定會治好你,你等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
他躺在床上,不動不聞不聽,任殷遲如何呼喚哀求,都沒有一絲反應。
哀莫大于心死。他已經連恨都感受不到了。
裴玉澤消失了幾天,回來後亦是遍身傷痕,沉默的在他身邊坐了許久,啞聲道:“阿塵,對不起。那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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