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看博古架的東西嗎?顧夕顔再次移了移腳步。徐夫人的目光依舊直勾勾的。看來,真是在看博古架上的東西。顧夕顔不由好奇地轉頭,想知道徐夫人到底看的是什麼。誰知道,易嬷嬷已帶着歉意的笑容迎了上來,擋住了她的目光:&ldo;少夫人,這裡面的前因後果,您都是知道的。夫人這是氣糊塗了,您可千萬别往心去。我知道,您是好心,那金嬷嬷,就是前車之鑒……夫人是沒想明白,讓你受委屈了。我在這裡代夫人向少夫人陪不是了!&rdo;說着,就跪下來要給顧夕顔叩頭。&ldo;嬷嬷快起來!&rdo;顧夕顔忙攙了易嬷嬷,&ldo;惹得母親生氣,說起來,都是我的不是,嬷嬷這樣,可真是折煞我了。&rdo;易嬷嬷對顧夕顔并沒有話中說的那麼恭敬,她順勢就站了起來,笑道:&ldo;既然如此,少夫人還是早點回梨園吧!大少奶奶那裡,還望少夫人仔細開導才是。不管怎麼,她畢竟是從熙照來的,我們燕地,仰仗熙照的地方多着呢……&rdo;顧夕顔眉目和順地聽着易嬷嬷唠叨完了,然後給徐夫人屈膝行禮後帶着翠玉她們回了梨園。梨園裡,方少芹已梳洗完畢,歪在珠玑館的大榻上,雲裳和嫣紅跪在她的身後,正用毛巾給她絞幹頭發。她看見顧夕顔,笑道:&ldo;回來了!&rdo;顧夕顔不想和她說些虛僞的應酬話,點了點頭,道:&ldo;我讓小廚房裡做了春餅,你要不是吃一點!&rdo;方少芹大笑:&ldo;要,總不能為這事,就不活了吧!&rdo;笑容是那樣的璀璨,眸子裡那樣的悲傷,像早春的花,雖然盡力開放,可最終也敵不過轉瞬即來的倒春寒。少芹,也是努力過的吧!顧夕顔歎了一口氣,叫人端了炕桌上來。方少芹大口地吃着東西,笑道:&ldo;嬸嬸,你有一次煮了牡蛎粥給我吃,是想把我吓跑吧!&rdo;面對這樣聰明伶俐的女子,顧夕顔暢然地笑:&ldo;是啊!怕和你處出感情來了,有一天,會不忍決斷……&rdo;方少芹添着指頭上沾着的甜面醬:&ldo;我在梁地,還吃過燒蠍子……牡蛎粥,算什麼……嬸嬸,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rdo;顧夕顔挑了挑眉。方少芹目光幽幽地望着她:&ldo;因為你總是微笑!&rdo;&ldo;哦!&rdo;顧夕顔微笑着望着她。&ldo;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你總是微笑!&rdo;方少芹笑容苦澀,&ldo;我們談詩論畫的時候,紅鸾把你的衣裳弄髒的時候,貞娘挑釁你的時候,我窺視你的時候……不管什麼時候,你總是微笑,好像這一切,都隻是掠過你耳邊的風,都隻是照在你身上的光影,你總能從中找到值得你欣賞的地方,然後用包容的心态去看待……在你身上,我總能感覺到熨帖般的舒适。&rdo;透過那些光影斑駁,看到隐藏在心底最深的自我,那,是一種什麼感覺。顧夕顔有一瞬間的惶恐。望着顧夕顔有些僵硬的笑容,方少芹&ldo;噗嗤&rdo;一聲笑了出來:&ldo;逗你玩的!我呀,是仗着自己是小輩,可以到嬸嬸這裡來撒撒嬌……&rdo;顧夕顔望着的目光卻是悲哀的:&ldo;少芹,博弈開始了嗎?&rdo;方少芹微怔。&ldo;我們之間的博弈開始了嗎?&rdo;顧夕顔望着方少芹修長入鬓的眉,挺直俏麗的鼻,喃喃地道,&ldo;我們的友誼,竟然消失的這麼快……&rdo;逢魔時刻(二)&ldo;我聽見歌喉如黃莺般清脆婉轉的少芹,我看見笑容如夏花般燦爛動人的少芹,現在,我是不是要開始漸漸熟悉一個有着天使美麗魔鬼般心腸的少芹了呢?&rdo;顧夕顔目光迷離,&ldo;一個從此讓我覺得畏懼,讓我覺得害怕,讓我覺得悲哀的少芹呢……&rdo;嫣紅和雲裳忙蹑手蹑腳地溜了出去。屋子裡隻除下了方少芹和顧夕顔。方少芹笑容勉強:&ldo;嬸嬸,你在說什麼呢?&rdo;&ldo;選擇在第一時間跑到梨園來,告訴我魏士英懷孕的消息。&rdo;顧夕顔望着方少芹的目光全是悲傷,&ldo;明明知道我礙于身份的原因,不能當家作主,不能随便留客……利用我,把這件事告訴徐夫人,又利用齊府&lso;内院婦人未經國公爺招喚,不得随意進入松貞院&rso;的祖訓把憤怒的徐夫人引到花生胡同去……少芹,以你的立場,你沒有錯。可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聰明伶俐,算無遺策的你,卻在花生胡同處處被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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