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自己的世界的王嘉根本沒有覺察到翁澍的動作,還在胡思亂想着,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所有成年人的理智與驕傲都開始扭曲成了一張張呐喊的臉。
翁澍拿起毛筆,在王嘉毀掉的宣紙上潑墨圖填幾筆,熟宣上具有毀滅性的幾筆淩亂的線條,全都成為神峰的助筆。
熟宣上想要做寫意畫并不容易,但翁澍毫不吝惜自己昂貴的墨汁,在熟宣上狠狠地填圖着。
王嘉恍惚中嗅到了空氣中發散的濃重的墨香,眼前模糊的世界裡,水墨一層層的暈染開,仿佛是一個神妙的奇異幻境在為自己打開。
忽然想起自己應該是在練習書法還有工筆畫的,然而她竟然站在這裡發了就這麼久的呆——王嘉心中一驚,擡頭去看,老師正在宣紙上大肆圖畫,墨汁被宣紙吸收,或是如此留在紙面,光下散射出微弱的光。
山水寫意很快就畫好了,而上面墨汁的痕迹還未幹透。
翁澍手中握着筆,問道:“怎麼樣?”
王嘉被問得一愣,仔細打量了畫作,生鏽的腦子開始轉動,半晌才回答道:“不合适的紙上,老師畫寫意山水,應該很累吧?”
“不是應該很累,而是确實花費了更大的力氣,所以很累。不合适的東西做起來,太累。”翁澍放下毛筆。
王嘉确定翁澍所說的話意有所指——所謂的不合适是在說自己不适合文學嗎?——心下一塞,王嘉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翁澍放下毛筆,道:“你現在的表情太難看了,心也不靜,勉強自己寫書法,畫工筆,有什麼好處?勉強自己做事,達不到陶冶情操的目的,反而會讓你太累。現在的孩子到底在想什麼?就這麼喜歡勉強自己?”
王嘉臉色一白,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反複十幾次,才澀聲道:“老師覺得怎麼樣才不勉強呢?”
“對書法,你有什麼看法?”翁澍沒有回答王嘉的問題,反倒是自己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王嘉說道:“書法是很有趣的東西,寫字的藝術,讓自己身心愉悅的過程。”
“說的頭頭是道,那你覺得自己在做什麼?”翁澍早就對王嘉說一套做一套的做法不滿意了,趁着現在王嘉似乎陷入了一種人生的迷茫,快要走入死胡同的時候,他作為老師,可以提點一下。要是能順便一起解決了所有的問題,那當然是更好的,所以翁澍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王嘉困惑的看着翁澍,道:“……我在……浪費時間?”
“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翁澍看着小孩子這迷茫的樣子,心裡有些柔軟,“你知道你以前在我面前像什麼,現在又像什麼嗎?”
王嘉搖頭,她從來都揣摩不到翁澍的意思,這次也不例外。翁澍說話,她隻能聽着,聽他話語裡的智慧,聽他對自己的教導……揣測翁澍,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猜都不敢猜,我也是個人,心思哪裡有那麼複雜?”翁澍自嘲兩句,又道,“以前你在我面前,像個未成年的驕傲小鬥雞;現在你在我面前,就是迷路的羔羊。”
王嘉被翁澍的比喻說的臉紅,她的靈魂早就成年,結果在老爺子眼裡,自己竟然是這樣的形象,實在是太氣了。而當王嘉直覺要反駁的時候,翁澍豎起手,嚴厲道:“聽我說。”
他的要求王嘉無法反駁,所以隻能看着翁澍繼續。隻是心裡憋着一口氣,所以看着翁澍的眼神因為不服氣而顯得異常明亮。
翁澍對這樣的眼神反而比較滿意,他道:“以前你有些拼命太過,像是自己命不久矣必須逼着自己前進。但你無病無痛,除了八月的那一場病,你都活得好好的,生活不算大富,也從來不用憂愁。所以我猜測是因為鬼門前走一遭,所以你才會這樣急切。”
“……新概念作文大賽是一個不錯的平台,它的獎狀是被認可為國家級的比賽的,所以拿到了一個二等獎也非常不容易。我知道你心裡有更高的目标,而這一次的失利到底是因為實力不足還是你太托大,隻有你自己最清楚。”翁澍眯起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道,“因為一次小比賽失利就要死要活的,何必走文學的道路?”
“把自己的人生目标定得過分明确,甚至為了這個目标把自己的本性都磨掉了,你到底還希望自己的文字裡剩下什麼?”翁澍不知道王嘉是怎麼磨掉自己的意氣的,在他面前的王嘉可以說懂事,但是懂事的範圍不是一個孩子早熟的懂事,而是一個近乎于中年無志氣的人的無動于衷。
這樣的表現當然是非常不可取的,翁澍卻又因為王嘉沒有什麼過錯,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說出來糾正。現在正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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