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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長凍瘡，手套正用得上！&rdo;哪想四眼一把抓起他的手，兩面都翻了個遍，&ldo;瘡呢？瘡呢？你丫的手比熊掌還暖和！&rdo;石宇确有一年長過凍瘡，不過那是在高三了，那年為着高考沖刺，運動量大大減少，向來細長的指節上破天荒地長了幾個，但大學後他運動量恢複如常，這凍瘡便像滅盡的火堆再也沒露過頭。&ldo;會長的，再冷點就長了。&rdo;石宇咬牙切齒地說到，便不再理會這幾個吃不到葡萄還酸牙的狐狸。他愛惜地把手套戴了上去，滿心歡喜，目光無意間落在左手指尖，像被磁鐵吸牢似的再也轉不開眼。他撫摸着自己名字的縮寫，想着安靜埋頭繡字的模樣，想着她溫熱的氣息從上面拂過，心底默默地把如來佛祖觀音菩薩耶稣基督聖母瑪利亞都感謝了個遍，然後他把手套鄭重地收進了自己床底下那個帶密碼的箱子裡。之後寒風凜冽的日子，石宇卻渾似打了雞血似的穿着薄薄的一層，洗臉也是掬一把水管裡差點沒凍上的水，就連睡覺也把手大大咧咧伸在外面，反正怎麼冷他就怎麼來。這麼锲而不舍地折騰了一個月，終于在十指間重新看到了青紅二色的突起，雖癢得難受，他面上卻好似中獎似地打開箱子取出那雙手套煞有介事地戴了起來。手是暖和了，但身體内積聚的寒氣卻陡然間爆發出來，當天他便發起了高燒，躺在床上再也得瑟不起來。&ldo;還酸我們不？&rdo;四眼厚厚的眼睛片上倒映着慘白的日光燈和石宇紅彤彤的臉，&ldo;還說我們是那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不？&rdo;&ldo;不說了，不說了。&rdo;石宇有氣無力地擺擺戴着手套的手，見四眼不懷好意地看着手套，急忙把手縮回被子裡捂好，&ldo;一看你就是個最知書達理的。&rdo;石宇小心地讨好四眼，想着怎麼編排個理由讓他幫自己做件事。&ldo;說吧，什麼遺願，哥們替你了了。&rdo;四眼看他隐忍不發的模樣便知道事出有因。&ldo;抽屜裡&rdo;，石宇有氣無力地指了一下，&ldo;最下面有一個米色的筆記本對，對，就是這本…一會兒你幫我寄一下吧，我把地址寫給你。&rdo;四眼好奇地翻了幾頁，&ldo;靠，我們這學期沒學生物化學啊？你整這個幹啥？&rdo;&ldo;我在做家教。&rdo;石宇敷衍着說，把地址寫在一頁紙上遞了過去，&ldo;寄es，加急，穩妥些。&rdo;四眼一看地址便&ldo;呸&rdo;了一口，&ldo;家教做到大學裡去了？&rdo;石宇正難受着沒有争辯，沖他抱一抱拳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加急後的es果然靠譜，節的重難點，預測的考點，事無巨細，石宇都一一标注了下來，有些難懂的地方，還附上了畫圖幫助理解。看着拆掉的寄件單上鮮紅的&ldo;加急&rdo;二字，安靜的心應景地狂跳了幾下，她忽然有些懂得自己将那雙手套寄出去時熊喻眼中的不忿，再拿起電話感謝石宇時也隻覺得詞窮。&ldo;這是我的課程筆記，我們已經考完了，順便借給你看一下。&rdo;石宇拼命穩住咳嗽，假裝輕松地說。四眼雙手揣在兜裡，眯縫着眼看他，石宇對他拱手又作了個揖，才沒被當場拆穿。&ldo;哦&rdo;，安靜心裡輕松了下來，&ldo;不過也很感謝了，我們下周考試，我正用得上。&rdo;&ldo;那行，好好考，不要再重修了。&rdo;石宇再壓抑不住喉間揭竿而起的咳嗽，匆忙挂了電話。四眼的眼裡顯出點欽佩，&ldo;我覺得吧，這女孩兒你是追得到了。&rdo;石宇擡起咳得涕泗橫流的臉，&ldo;真的？&rdo;&ldo;你這賣藝又賣身的，還追不到就别混了。&rdo;你們的世界，是我仰望的天堂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過後，又是一年春來到。張淑芬廠子裡效益愈發不好，幹脆一次性買斷了她們的工齡讓她提前享受退休的美好時光。這樣一來，抛開未知的将來不說，至少眼下，張淑芬手裡便攥了厚厚一疊的錢，這些不過10多厘米長的紙張給了她莫大的力量，她看着女兒久未添新的衣櫃咬了咬牙，&ldo;走，咱娘倆兒去雲鼎，我們也買身新衣。&rdo;安靜吓了一跳，&ldo;媽，不用了，我穿什麼都行。&rdo;&ldo;這是什麼話？花兒般的年齡整日裡穿得黑烏鴉似的，你不膩我都看煩了。&rdo;張淑芬混忘了這些衣服也是由自己一手操辦的，當時說着黑色耐髒，不易過時便兜頭兜腦給安靜套上了。安靜擰不過，隻得跟着意氣風發的媽媽去了雲鼎，想着不過逛逛，媽媽看着那價格潑潑涼水興許就恢複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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