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潛冷心冷骨活了多年,從來不會覺得孤單。例如陪他多年的、那座廢棄的太子府,裡面荒草叢生,斜陽殘照,寒蟲喁喁。他久拘于内,逐漸習慣了黑暗,習慣了冰涼。
可是今天,當一抹暖陽映照到腳邊,灑在那些小動物身上時,他突然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就像是卓太傅所說的,是敦厚可親的美麗吧?
☆、第5章
葉潛離開冰冷的雪地,回到溫暖如春的華朝首府汴粱,向皇帝報告甯州土壤氣候及農課情況。皇帝見他身子并無大礙,單薄的衣衫上圍着一塊狐皮圍脖,襯得他的風姿清貴而卓越,心底暗暗有了計較,想出了一條毒計。
“汴河上流堵塞殘雪,漕運受阻,你去疏浚一番。”皇帝說得輕描淡寫,好像是随意打發的差事一般。
可葉潛知道皇帝吩咐下來的差事向來是暗含惡意的,他秉持着往日裝低伏弱的樣子,恭順應了一聲是。
少年特有的清冷嗓音一落在大殿裡,就讓皇帝得意地笑了。
似乎馴服這個沒落王孫,最後一個正統血脈的李家人,并不是什麼難事。
領禦命出行之前,葉潛遵循慣例,先回了太子府廢宅更衣梳洗。
負責刺探外情、收集消息暗報的修謬已經侯在那裡了。
宅子裡荒草萋萋,寒鴉悲鳴,光景慘淡。一間間殘破的房屋杵在廢墟上,增添了幾絲凄迷煙氣。皇帝派出的眼線每日會巡視這裡,得到的均是廢宅殘景的印象,深處瘆人的動靜,就讓他無法巡查下去。葉派但凡有重要的商議,都在廢宅裡推定,一直以來落得安全而清靜。
葉潛站在司衣間裡,小心除下外袍及圍脖,問道:“漕棧有何異況?”要惹得皇帝派他外出整治一次。
修謬考慮片刻,終究說了實情。
原來是皇帝廣羅美女充盈後宮,供其淫樂,要求漕運陸運辟出轉輸路線。皇帝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采辦此事,都城内外的青壯力都被征調來拉纖、修路、馴養牲畜等,緻使春田荒蕪不少,連帶着還踩壞了兩岸的土地。積雪殘冰成塊滑落進運河,堵塞了行船,皇帝又派人去疏浚,将葉潛也推出去做苦力。
葉潛聽後,不驚不躁地問:“還有呢?”
修謬一歎:“公子倒是料到了老皇帝還包藏有禍心——”
除去水陸兩則運送事務,皇帝還有試探、打擊葉潛的心思。他搜查出與葉氏一族有淵源的旁系血親,羅織罪名下去,将那些人充軍、流放或者收錄進教坊作官妓。此次開春采辦秀女,被沒入奴籍的葉家遠親女眷,也被安置在漕船上,她們要從葉潛眼前、經過葉潛的手,步入凄慘而肮髒的命運中。
這種安排,對葉潛乃至葉派不啻于是一種羞辱。
皇帝等着查看葉潛的反應,隻要有所反抗,他便能落下口實,再大刀屠宰葉潛時,就不怕老臣們的殊死勸谏。
修謬自然看得懂内中的道理,先一步勸告葉潛:“公子先忍忍,等勢力起來了,再想法救她們出去。”
至于這次,隻能眼睜睜看着她們跳入火海了。
葉潛擡頭看着衣架上的袍子、狐皮圍脖,剛從他身上除下來的,似乎還帶有一點溫暖的氣息,沒有在甯州雪地裡浸到的滿身風寒。他無意識地抻了抻袖角,摸到一點草籽,将它拂開,一并拂去了抓長尾雪雞的少女所留下的印記。
少女似乎送與過他一地走禽的熱鬧和一抹溫暖的夕照,讓他稍稍體會到卓太傅教谒的溫柔敦厚之美是何物。可一旦回到汴陵,殘酷的現實告訴他,他無權擁有這些。
聽到修謬的勸告,葉潛很快有了論斷。他似乎想都未想,隻清冷如故地說:“運河内連流花河,流花河畔宇文家。”
流花河畔有兩大人丁興旺家族:宇文家與卓家。其中宇文家涉獵多種營生,有藥草、生鐵,有絲綢、茶葉,甚至還有境外的貨品香料、眉黛等。他們避開朝廷的盤查,分作小百股走商隊經營貿易,規局散擴,未形成大的氣候,終其原因,應是宇文未得一人身居要職的緣故。
修謬聽出了一點别樣的意味,遲疑問:“公子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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