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莺巧一手握鞭,一手端着水,擋在了南陵王身前。她神色凜然,叫人生畏。加之方才長鞭之威,官兵一時不敢貿然上前。趙志博皺眉道:“大膽!”還不待俞莺巧說話,南陵王的侍從中有人喝道:“大膽的是你!”說話間,那人站起身來,取出令牌,上頭正是“南陵王府”四字。趙志博一見,低頭跪下,顫聲道:“不知是王爺大駕,下官該死!”他身後的官兵見狀,也都齊齊跪下。南陵王的臉色慘白,呼吸亦沉重不堪。想來是方才動怒,引動氣血,催化毒性之故。他的神色依舊憤怒,聲音卻較先前低落了不少,道:“……知道該死就好……”趙志博小心翼翼地擡了擡眼睛,道:“莫非王爺您也中了毒?且随下官離開此處,尋醫診治!”“廢話,本王自然要尋醫……你去準備船隻,送這兒的所有人離開……”南陵王道。“這……恕下官不能從命。”趙志博道。“你說什麼?”南陵王眉頭緊皺,大為不滿。“王爺明鑒,下官是為剿匪而來,而如今這毒也是賊匪所下。隻怕這些賊人早已混入弄珏山莊,若下官送走衆人,隻怕一并縱了兇徒。”趙志博說得平淡順口,不像解釋,倒像是早已背熟了的書文,“不過請王爺放心,下官稍後會請大夫來替衆人診治,待徹底盤查之後,自然不會冤枉無辜。”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合法,縱然是南陵王,一時也無法駁回。趙志博又接道:“王爺金體,不容耽擱,還請先随下官離開吧。”眼見南陵王毒發多時,侍從們也都擔心,大多都同意趙志博的建議。正當衆人依言舉動之際,卻聽女子嬌媚的嗓音響起,道:“既要治病,何必離開?此去天不作美,路又艱難,未必順遂。王爺聽我一勸,倒不如留下方好。”趙志博頓生不悅,道:“你又是什麼人?”“梅谷,殷怡晴。”來者笑吟吟地報上名号。隻這梅谷二字,竟引出一陣短暫沉默。殷怡晴慢慢走上來,對南陵王行了萬福之禮,繼而笑道:“不瞞王爺,我師弟如今也在莊内。其醫術得師尊真傳,這區區小毒,豈有解不了的道理。王爺切莫舍近求遠,耽誤了病情。”南陵王打量了殷怡晴一番,點頭道:“好。本王就去見見你師弟。”殷怡晴微笑颔首,又略帶挑釁地看了趙志博一眼。趙志博愈發不悅,但南陵王在,哪裡有他說話的地方。俞莺巧不知殷怡晴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但南陵王與梅谷散人乃是至交,殷怡晴絕不會加害于他。再者,她也覺得這趙志博不可靠,與其随他走,倒不如留下來的安全。衆人各懷心思,來至大廳,就見廳内滿滿的都是病人,竟連踏足之地都難找。有些症狀稍輕的,便體貼地讓出了廳内的鋪位,在外頭廊下席地坐着。還未等衆人進門,趙志博便帶人沖在了前頭,粗聲嚷道:“王爺駕到,還不讓開!”廳内的病人聞言,不明就裡,再者也難讓出道來,便都未舉動。趙志博怒不可遏,一腳踢向了擋在面前的病人,喝罵道:“讓開!”那病人早已無力舉動,何談躲避阻擋,眼見就要遭殃。然而,那電光火石之間,有人飛身而來,不客氣地踩住了趙志博擡起的腳。那人的身法何其之快,趙志博竟全不能防備。待腳上吃痛,他方才驚訝回神,難以置信地看着來人。出手阻止趙志博的,正是肖讓。他的手中還握着銀針,似是倉促趕來。因為忙碌,他的額角綴着汗珠,鬓發微微散亂,臉上的神色也不甚好看。方才一擊,趙志博已知強弱高下,自然不敢再動手。又見肖讓手拿銀針,便猜出他的身份來,粗聲道:“看來你就是梅谷的大夫了,快替王爺診治!”這雲蔚渚上的“王爺”,自然隻有一位,肖讓擡眸,視線越過了趙志博,望向了随後走進來的一行人。看到俞莺巧和殷怡晴時,他略微笑了笑。而後,他的目光落在南陵王的身上,隻須臾功夫,他用淡然至極的嗓音,說出兩個字來:“等着。”言罷,他轉身往裡走,尋先前的病人繼續治療。趙志博愣了愣,勃然怒道:“放肆!王爺萬金之軀,豈容如此敷衍!”肖讓充耳不聞,默默替病人紮針。趙志博氣急,略上前了幾步,喝罵道:“縱然你是梅谷中人,這般目無尊卑,就不怕王法治——”趙志博的話音尚未說完,肖讓起身,手臂一揮,直直指向了趙志博。他的指間,夾着一枚雪亮的銀針,那針尖正對着趙志博的眼睛,毫厘之距,隐約殺意,駭得趙志博全身僵硬。肖讓看着他,輕笑着開口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什麼身份,病室之内,無謂尊卑。要說王法,隻有一條:驚急嚴重者為先,婦孺老弱其後,餘者從序。我讓你等,你就得等。哪怕是當今天子,也不可前挪一位!”此話一出,廳内之人皆噤若寒蟬。倒是南陵王頭一個笑出了聲:“好家夥!不愧是那怪老頭的徒兒!”☆、肖讓并未理會南陵王的這句贊許,見趙志博駭得動彈不得,他也無心再多做糾纏,依舊照料病人去了。趙志博這才放松了下來,心上雖怯,但面子上終究過不去。他滿心怨怼,正要舉動。卻聽南陵王喝罵道:“你還擋在這裡做什麼?丢人現眼!還不退下!”趙志博身子一顫,也不敢反駁,他答應了一聲,急忙退出了門外。衆人皆不在意,唯有殷怡晴半側着身子,目送趙志博一行消失在雨色中。她柳眉微蹙,這才開口,對南陵王道:“王爺,我師弟出言無禮,還請包涵。此地人雜,王爺金身貴體,切莫多染病氣,暫且到小間休息吧。”南陵王本想拒絕,卻聽她話中有話,便随她一起去了大廳旁的套間。俞莺巧也未跟去,她将取來的鹽和水放在一邊的案幾上,又走到肖讓身旁,問道:“公子,東西取來了,可還有我能幫忙的?”肖讓擡頭看她一眼,笑道:“多謝。也沒其他事……”他話到此處,左右看看,抱怨道,“一轉眼的功夫,怎麼又不見了……巧兒,勞你找我師姐來。”俞莺巧點點頭,往套間去。剛到門口,南陵王的侍衛就将她攔了下來。她也無心進去,想着托他們傳個話就好,卻聽裡頭的殷怡晴笑道:“莺巧妹妹不是外人,進來一同說話吧。”侍衛們依言讓開了路,俞莺巧進了門,抱拳行過禮,轉了肖讓的話。殷怡晴卻不急不忙,隻道:“我師弟那邊暫且放放,王爺,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不如把話說明白,如何?”南陵王皺起眉來,道:“本王有什麼好說明的?”“明人不說暗話,王爺自引災禍,累及衆人。隻問王爺,究竟所為何事?想要引出何人?又準備如何收場?”殷怡晴道。 南陵王聽到這番話,低頭歎了一聲,道:“倒忘了你也是那怪老頭的徒兒……好,本王就将事情始末說與你聽罷。”他揮揮手,示意侍從小心守門,而後略壓低了聲音,道,“昔年外戚作亂,起兵逼宮,是本王一手鎮壓。但那些逆賊黨羽衆多,當時也未能肅清,隻怕還有餘黨留在朝野。後來聖上繼位,根基還弱,再追查下去,也無甚意思。這幾年下來,又是天下太平,這事也就擱下了。但就在一月之前,聖上收到一封密信,說是有人手握逆賊殘黨的名冊……”“難道說,這人就在雲蔚渚?”殷怡晴來了興緻,笑問道。 “誰知道呢。”南陵王道,“信上隻說,要得名冊,便派人到琴集來取。老實說,這般沒頭沒腦之事,如何能信?即便真有名冊,如今公諸于世,可不是添亂麼?聖上難以定奪,便找了本王商議。本王就想着,管他有沒有、真不真,就走這麼一趟,做個樣子出來,吓吓那些餘孽,做個警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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