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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第1頁)

在我的記憶裡,永遠有一方水塘水是那種流動的碧,深深淺淺,像極了一隻溫柔多情的眸子波光流轉之間那種鴻蒙初解的惺忪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悸動朵蓮花倚睡在碧波之上,象牙白的花瓣輕薄得仿佛随時有可能随風,或者逐水逝去年幼的我穿着藍白相間的水手衫,白色短褲在塘邊瘋跑脖子上用細鐵絲穿起的小白蘭随着奔跑在胸前跳躍,濃烈馥郁的香氣猛然沖進了我的鼻孔中,惹得我響亮地打出了一個噴嚏水塘邊坐着一個人确切地說是一個男人聽到我那驚天動地的噴嚏聲,他轉過頭朝我這邊望了望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和男孩子一樣的頭發,朝他抱歉地笑笑他也笑了,露出杏仁一樣光潔的牙齒,問我,你是男生吧?我惡作劇似地回答說,是啊,我是蘭生啊!一面好奇地湊進他,看他在幹什麼他大大方方地把膝蓋上的畫闆推給我看雪白的素描紙上,2b鉛筆銀灰色的線條細膩地描繪了一汪靜谧的水擁着幾多蓮花那些透明的灰色讓我一下子聯想到了鴿子胸脯上的絨毛,蓬松而輕忽我傻傻地說你畫的荷花真好看,像真的一樣他一本正經地糾正說他畫的是睡蓮,不是荷花我扁扁嘴,狡辯說,有區别嗎,我外婆說這就是荷花,而且我外婆已經七十歲了他沒有和我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而是站起身來,撣了撣衣服上的草屑,然後低下頭問我,聽過睡美人的故事沒有我有一本綠絲絨封面的格林童話,裡面的故事早就爛熟于心然而我還是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搖了搖頭他拍拍我的腦袋,背起畫闆,牽着我的手走到水塘邊的那株歪脖子老槐樹下他的手暖暖的,可以輕易地包裹住我的手,隻在指肚與掌心處有長年抓畫筆留下的老繭,但并不硌人于是那個下午,在天空幾朵微笑着的白雲的地注視下,他用他特有的帶鼻音的嗓音為我講完了睡美人的故事,而我隻是心不在焉地聽着故事,卻聚精會神地聞着他棉質襯衣上檸檬味洗衣粉的香味蟹殼紅色的太陽漸漸西沉,為一切都鍍上了一層夢幻般的金色他英俊的側臉如同希臘神殿裡太陽神阿波羅的浮雕他仿佛是一束神奇的光,在那個夏日的午後照進了我甯靜而平淡的生活裡以至于很多年後即使光芒消散,我還是會努力伸出手去試圖捕捉光束間飛舞的塵埃然而我忘記了,光,是抓不住的他叫狄墨,是一個畫者暫時租住在離外婆家不遠的一個小閣樓裡在他的房子裡,支着畫架,有粗細不一的畫筆和皺巴巴的管狀顔料他的洗筆桶裡被我□了一大把盛放的複瓣栀子,可惜被彩色的洗筆水染成了怪異的灰褐色經常地,他穿着寬大的白襯衣,高挽着袖口,捏着筆在窗前的畫闆上塗抹潑繪着什麼而我就趴在他的床上,百無聊賴地翻看他的硬皮畫冊,聽銅闆紙疏脆的翻動聲更多時候,他的畫闆上隻是一片寂寥的空白,那時的他猶如被困在籠子裡的獸類,在屋裡焦躁地踱着步子香煙在他的指間騰起袅袅的煙霧,使得他的臉孔顯得格外高深莫測明明滅滅之間,香煙逐漸變成一段蒼白的殘骸,仿佛時間在他手中老去,然後死去風一吹,飛散外婆并不喜歡我一天到晚待在狄墨那裡對于她無法理解的生活方式,她總是抱着敵視的态度她不能理解為什麼狄墨經常背着一塊黑色的笨重的扳子四處閑逛,一棵樹,甚至一朵花他都可以仔細端詳半天在她看來,這是年輕人不務正業,遊手好閑的惡習她隻關心她田裡的蔬菜,她的雞以及她每逢陰雨天準時發作的關節炎但她并不阻止我去狄墨那兒畢竟,可以擺脫我這麼一個别扭的孩子的确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有一次,外婆出門去市鎮便把我托付給了狄墨那天我問他,外婆說你已經二十歲了,為什麼你還不結婚呢?我這種人是不适合結婚的他的笑容裡似乎有了落寞為什麼呀?因為我喜歡男生啊!我急急地說,我是男生啊是男生啊!那麼等我長大了你會不會娶我?他哈哈大笑起來,揉揉我的臉蛋,說會的會的。那你一定要等我長大啊!恩,我會的。你笑着保證。我會為你裝好男孩子的樣子的。因為我不想失去狄墨,我愛他。懷着如此曲折潮濕的心事,我進入了夢鄉。睡夢中我感覺你修長的手指如同蝶翼輕輕掃過我的面頰,然後是後背,你的指尖微涼,仿佛沾了薄荷膏油似的。緊張的興奮,戰栗的快樂讓我突然間清醒過來。當他的嘴唇靠上了我耳後的一小塊皮膚時,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嘴唇很薄,而且像果凍一樣柔軟。我拼命地咬住下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模糊之中,我在期待着什麼又在害怕着什麼。一切倏然間停止了,我聽見了他的喃喃自語。你還太小,還不懂愛。是的,我還太小,我不懂愛。我隻知道我有一副女孩子的軀體,而你喜歡的卻是男孩子,你讓我該怎麼辦。這是我們距離最近的一次,我們相隔甚至不到十公分。我聞得到他身體上獨屬于年輕男子的青澀的的體味。小小的心如同六月裡的蜜桃飽漲得恨不能溢裂開來。如果時間就此停住該有多好。因為我不僅絲毫不期待那即将如百合花般盛放的少女的身體,甚至恐懼。很快,我知道我不需要再擔心什麼了,因為他走了,就像他來到一樣,沉默,沒有暗示。外婆告訴我,他坐火車走了,離開了這裡。我跑出去,看着鐵軌筆直地蔓延向遠方,無始無終,突兀而生硬地将視野割裂成兩個部分。我的背後,傍晚時分的太陽如同一環火漆,封住了過去。直到很多年後,我才知道,我和狄墨之間,正像這兩條鐵軌,注定隻能各自向前,無法交錯。人生中沒有這樣一個理想的點存在,能夠讓我們擁有交集。于是,我也離開了這裡。帶着這段純潔而暧昧的記憶回到城市。我第一次看見蘭生,是在我拍的照片裡。我習慣帶着幾萬塊的尼康,以一個偷窺者的姿态出現在各種地方捕捉各色人一瞬間的神情以及姿勢,然後在暗室裡用樂凱三号碳素紙把照片做出來。我是在一堆憊亂混沌的影象中發現的蘭生。不知當時是怎麼調的焦,她的臉是清晰的,而身體,似乎是由于快門降下來的緣故被虛化了,所以她的臉顯得格外有質感。她留着男子一樣的短發,有細長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揚,很漂亮。高挺的鼻子,薄唇如刀,尖下巴。有種模糊了性别的美。奇怪地,我被她強烈的吸引住了。于是我開始守株待兔似的天天都在她第一次出現的那家畫廊門前蹲點,等待她再度出現在我的取景器裡。直到第十七卷膠卷拍完,她再次出現了。她穿着一件g-star本白色男式襯衣,黑色休閑褲,levi′s的高幫帆布鞋,耳朵上有閃亮的耳釘,雙手抄在褲袋裡,嘴裡叼着一支聖羅蘭,閑散而落拓。我興奮地跟在她後面拍着,不想她猛然轉身走到我面前,用一種很平靜的陳述句語氣說,你拍好了嗎?我措手不及瞪住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卻聽到她說,可去看你把照片洗出來嗎,祈使句,她用的卻是斬釘截鐵的語氣。就這樣,我認識了蘭生,并且成了朋友。我們開始不定期地結伴去泡吧,喝咖啡,當然還有洗照片。偶爾我也會陪她去做一些瘋狂的事,比如找來本市的地圖,擲飛标,擲中哪裡,周末就步行去那兒。或者預先在咖啡館的某張桌子下放一個微型麥克風,錄下别人談話的内容,而我們則縮在一隅,啜着曼特甯或者哥倫比亞。然後取回麥克風,回去反複播放,她每每聽得津津有味,待到厭倦才換下一個目标。當然,我們有時候也會進行一些思想交流,比如談論普魯斯特,康德,博爾赫斯什麼的。但是我們好像從未向對方談起過彼此的生活,她不說,我也不問。我隻是驚訝于她是如此與衆不同。倘若把别的女人比作灌木叢的話,她就是一座森林,充滿了各種驚喜與意外,我漫步其中,不知不覺得迷路了。我想我似乎愛上她了。即使她是一座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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