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緊緊追問道:“用别人的,還是用你自己的?”魏無羨道:“都有。”藍忘機越過江澄,直向他取來。魏無羨将笛子橫持在前,擺出迎擊姿勢,道:“過分了吧?藍湛,我都有問必答了,還這樣不講情面?你究竟想幹什麼?”藍忘機一字一句道:“跟我回姑蘇。”聞言,魏無羨和江澄都是一怔。訝然片刻,魏無羨笑道:“跟你回姑蘇?去那裡幹什麼?”旋即,他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藍啟仁最讨厭這種邪魔外道。你是他的得意門生,當然也是如此,哈哈。我拒絕。”江澄警惕地盯着藍忘機,道:“藍二公子,藍氏家風我等都明白。但此前暮溪山屠戮玄武洞底魏無羨曾于你有救命之恩,更有共患難之誼,如今你毫不留情面上來便要拿他問罪,未免不近人情。”魏無羨看了看他,道:“可以啊?這場面話說的不錯,有家主風範。”以一對二,藍忘機道:“我并非是要拿他問罪。”江澄道:“那你讓他跟你回姑蘇幹什麼?藍二公子,這個關頭正是急需戰力的時候,你們姑蘇藍氏不齊心協力殺溫狗,卻要惦記着那一套古闆教條,專門懲治己方人嗎?”藍忘機道:“修習邪道非長久之計。若不及時遏止,将來後果不堪設想!”魏無羨道:“好義正言辭!如何不堪設想?請放心,我再怎麼樣,也肯定不會像溫狗那樣不堪設想。”藍忘機愠道:“此道損身,更損心性!”魏無羨道:“損不損,損多少,我最清楚。至于心性?”他反問道:“我心性究竟如何,你又知道些什麼?”藍忘機怔了怔,忽然怒道:“……魏無羨!”魏無羨也怒道:“藍忘機!你一定要在射日之征的關頭跟我過不去嗎?想我去受你們姑蘇藍氏的禁閉?你以為我真不會反抗?!”他臉上陡然之間戾氣橫生,藍忘機放在避塵劍柄上的手骨節發白,江澄冷聲道:“藍二公子,别怪我再說句不客氣的話。就算要追究,魏無羨又不是你們家的人。如今溫亂未除,人人自顧不暇,姑蘇藍氏的手,就别伸得太長了。”魏無羨緩了顔色,道:“不錯。隻要殺的是溫狗就行了,為何要管我是怎麼殺的呢?藍湛,我知道你看我一向不順眼,但這個時候,你就别糾結我邪不邪、操心我正不正了吧。”藍忘機道:“我,并非……”話音未落,角落裡的溫晁動了動。魏無羨與江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繞過藍忘機,繞過被紫電懸吊着的溫逐流的屍體,站到溫晁那顆血淋淋的光頭之前。溫晁緩緩地掀起眼皮,半死不活的,一睜眼,就看到了上方正在俯視他的兩張臉。這兩張臉一樣的年輕,一樣的面熟,都曾經在他面前露出過或絕望或痛苦或恨意刻骨的神情。而此時此刻,他們居高臨下的面孔,也是一樣冷笑森然,一樣的眼現寒光。他叫也不叫、逃也不逃了,癡癡傻傻地捧着自己沒有十指的雙手,流起了口水。魏無羨提起他的鬥篷,将他踢成朝着雲夢方向下跪的姿勢。裸露的骨肉相互摩擦,使得溫晁發出啊啊的凄厲痛叫,在空蕩蕩的驿站裡格外刺耳。江澄道:“他聲音怎麼尖?”魏無羨道:“沒了一樣東西,當然尖。”江澄道:“你割的?”魏無羨道:“這麼想可有點惡心了,當然不是我割的,是他養的那女人發瘋咬的。”藍忘機還立在他們身後,正注視着這邊。魏無羨忽然又記起了他的存在,轉過身,微笑道:“藍二公子,接下來的場面,可能不太适合你觀看。請回避一下吧。”江澄也客氣而疏離地道:“不錯。藍二公子,溫晁、溫逐流一支已全滅,我們的任務完成,也該分道揚镳了。此為家仇私怨。請回避吧。”藍忘機與魏無羨對視片刻,魏無羨率先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回身,背對着他。藍忘機轉身下樓。他出了驿站,在門口守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有離去。寂靜的夜色,被溫晁的嚎叫聲劃破。藍忘機擡起頭,白衣和抹額在冷風中獵獵而飛。黑夜已過,天上的太陽,就快升起來了。而地上的太陽,該落下了。優柔第十四魏無羨忽然低喃了一句:“……藍湛。”他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藍忘機的一隻袖子。藍忘機一直守在他身邊,方才正欲起身便被他捉住,立即俯身,輕聲道:“我在。”魏無羨卻并未清醒,眼睛還是緊緊閉着,手卻抓着他不放,似乎在做夢,嘀嘀咕咕道:“……你……你别生氣……”藍忘機微微一怔,柔聲道:“我沒生氣。”魏無羨道:“……哦。”聽到這一句,他像是放心了一般,手指微微松了。藍忘機在他身旁坐了一會兒,見他又一動不動了,再次準備起身。誰知,魏無羨另一隻手猛地又抓住了他。抱着他一條手臂不放,喊道:“我跟你走,快把我帶回你家去!”藍忘機睜大了眼睛。喊出了這一聲後,魏無羨像是把自己喊醒了,眼睫顫了顫,慢慢睜開雙眼,從混混沌沌到一片清明,忽然發現自己雙手像抱救命稻草、水中浮木一般抱着藍忘機。他立即撤手,就差打個滾滾開了,動作太大,牽動了腹部的傷口,“啊”的一聲皺起了臉,這才想起身上還有傷。金星陣陣間,金淩、江澄、江厭離、江楓眠、虞夫人……許多張臉輪着在他眼前打轉。藍忘機按住他,道:“腹部的傷?”魏無羨道:“傷?沒事不算很疼……”他掀開衣服看了看,腹部已經被妥帖地包紮好了,其實行動已無礙,不要太劇烈就好。他道:“這身體還是不行,捅一下就撐不住了藍忘機淡聲道:“誰的身體被捅一下,都撐不住。”魏無羨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換了我以前的身體,吊着半截腸子都能自己塞回去再戰三百場。”看他剛醒過來又開始瞎說,藍忘機搖了搖頭,轉開了臉,魏無羨以為他要走,忙道:“藍湛藍湛!别走。我胡說八道,我不好,你不要不理我。”藍忘機道:“你還怕人不理你嗎?”魏無羨道:“怕的,怕的。”他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受傷醒來之後,有人守在身邊的感覺了。藍忘機腰間配着兩把劍,将随便取下,遞給了他:“你的劍。”魏無羨道:“謝謝。”握住劍柄,輕輕抽出,雪亮的劍鋒之上,映出了他的雙眼。魏無羨把随便重新合入鞘中,道:“它當真自動封劍了?”藍忘機也握住了随便的劍柄,往外拔,紋絲不動。魏無羨歎了口氣,摸了摸劍身,心道:“我就知道金光瑤這厮不敢随口瞎編……竟然真的封劍了。”他四下打量一番,這是一間幹淨簡潔的屋子,和藍忘機的靜室陳設相似,卻沒有琴桌。魏無羨問道:“這是哪裡?”藍忘機道:“雲深不知處。”魏無羨微微一怔,道:“……你把我帶回雲深不知處?你不怕被你哥哥發現?這是誰的屋子?”一人道:“我的。”屏風後轉進來一人,白衣抹額,身形長挑,正是藍曦臣。藍忘機起身道:“兄長。”藍曦臣的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了魏無羨臉上,長歎一聲,道:“……忘機。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不知他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見藍曦臣進來,魏無羨原本是應該警覺的,可是藍忘機就擋在他身前,他實在是警覺不起來。藍忘機道:“兄長。赤鋒尊的頭顱,确實在金麟台的密室之中。”藍曦臣道:“你親眼所見?”藍忘機道:“他親眼所見。”藍曦臣道:“你相信他?”藍忘機道:“信。”他答得毫不猶豫,魏無羨心口一熱。藍曦臣道:“那麼金光瑤呢?”藍忘機道:“不可信。”藍曦臣笑了,道:“忘機,你又是如何判定,一個人究竟可信不可信?”他看着魏無羨,道:“你相信魏公子,可我,相信金光瑤。大哥的頭在金麟台裡,這件事我們都沒有親眼目睹,都是憑着我們自己對另一個人的了解,相信那個人的說辭。“你認為自己了解魏無羨,所以信任他;而我也認為自己了解金光瑤,所以我也信任他。你相信自己的判斷,那麼難道我就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斷嗎?”魏無羨怕他們兩兄弟因此而起争執,道:“藍宗主!”藍曦臣颔首道:“魏公子,你不必擔心。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會偏信任何一方,也不會暴露你們的行蹤。不然我就不會把你們藏到我的寒室裡了。”他在席子上端正地坐了下來,道:“那麼,請說一說,你在金麟台,究竟看見了什麼吧。”于是,魏無羨從他附在紙片人身上起,講到那封古怪的密信,講到蹊跷自殺的秦愫,講到共情,還有聶明玦被封起來的頭顱,詳細地把探秘金麟台的整個過程複述了出來。聽完之後,藍曦臣道:“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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