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薇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摸着摸着,又擡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你是讀書讀傻了!以後别那麼用功了,再過三年,等下一次的科舉吧!我是你姐姐,有什麼事都要告訴我,記住了嗎?”
白沐軒嘿嘿傻笑着,點點頭。“都聽阿姐的。”
“你說元寶死了,是怎麼死的?”
白沐軒想起這件事,眼睛裡的光就熄滅了。他把事情經過細細跟白若薇說了一遍。
兩年前,白若薇離開京城後,蘭嘉長公主就要對遠在書院的白沐軒下手,她曾派人去白沐軒的飲食中下毒,但是段奕在他身邊安排了人,所以幾次下毒都沒成功。
兩年前的中秋節,宮中賞了些螃蟹,山長在書院裡辦了個書畫比賽,魁首可以獎勵三隻螃蟹。他自小愛吃螃蟹,當然盡力争得了魁首。不巧那幾天他受了涼,有些鬧肚子,如竹不讓他吃螃蟹,他隻好全賞給了元寶。
沒想到元寶吃完螃蟹後,隔天就死了,口吐白沫的躺在床上,一看就是中毒了。其餘吃了螃蟹的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腹瀉,大家知道螃蟹是宮裡送來的,都不敢生張。後來,白沐軒讓段奕悄悄打聽了才知道,宮中根本沒有送螃蟹來。知道他愛吃螃蟹,又那麼盼着他出事的,除了蘭嘉長公主,不做第二人想了。
“後來,舅舅就把十九送到了我身邊,讓他照顧我的起居,保護我的安全。如竹在飲食上也更加小心,跟山長要求自己開了小竈,外來的吃食,一律不碰。
哪知道,後來府裡送來的墨也出了問題,剛開始我隻是有些咳嗽,沒精神,那段時間我讀書讀的有些晚,如竹以為我累着了,還炖了很多補品給我。
又過了幾天,天氣漸漸轉涼了,我的症狀也越來越嚴重了。如竹找了大夫來看,大夫也隻說是換季得了風寒,吃幾副藥就好了,但是拖了幾天,也沒有好轉,反而越發起不了床了,整日的昏睡,還不停的咳嗽……”
白若薇聽到這裡,哪還猜不出來,這分明跟她當年中了“纏絲”的症狀是一樣的,先咳嗽,後無力,再昏睡,然後一天天消瘦下去,撐不了多久,就一命嗚呼了。
“十九見我的情況不太好,就告訴了舅舅。舅舅給我找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來看診,大夫發現墨中有問題,說我可能是中了毒,但是他不知道怎麼解,隻能先用藥給我吊着。
就這樣拖着拖着,一拖就是半年……到了今年端午的時候,舅舅帶我去了一趟伽藍寺,求弘法大師給我開藥。大師妙手回春,我的病情這才慢慢有了好轉。但終究是傷了身子,在鄉試的時候發揮的不好,差一點名落孫山了……”
白沐軒說着說着,又覺得萬分委屈,雖然隻要能上榜,就是舉人了,都可以參加來年的會試,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考的更好些的,如果不是生病卧床了半年,就是鄉試的解元,他都能去争一争的。
白若薇摸了摸白沐軒的頭,安慰他:“你才十歲呢,已經是舉人了,好多讀書人胡子都白了,也就隻混了個舉人。你已經比絕大部分的讀書人都出色了,姐姐希望你能活得自在些,隻是因為自己喜歡讀書而去讀書,不是為了去争什麼才花心思去讀書,那樣你也無法感受到學習的快樂。
以你現在的學習程度,要去參加開春的會試,還是有些勉強的。姐姐不想你太過急功近利,所以才讓你再等三年,等你的知識再紮實一些,争取拿下前三甲,好嗎?”
白沐軒點了點頭,遺憾的說:“二哥哥今年也通過了鄉試,他一定會去參加‘春闱’的……”
“參加會試的,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傑出才子,你二哥哥比你年長三歲,多讀了三年的書,懂得自然比你多,他要去試試,也是正常的。
待你三年後,也是十三歲了,你若想去試試,姐姐一定不會反對的。在這之前,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有機會多出去玩玩。
你既然已經通過了鄉試,就有資格進入‘國子監’學習了。等開春以後,姐姐托托關系,送你去國子監,姐姐會寫信給外祖父,讓他給你挑個更好的老師。”
白沐軒聞言,眼睛一下就亮了,開心地點點頭。白若薇笑了笑,還真是讀書讀的走火入魔了,一聽到能去國子監深造,眼睛都放光了。
兩姐弟又說了很多體己的話,白若薇跟白沐軒說了一些她在福州的事,也說了柳陸二位兄長。知道陸佑清是殿試三甲,不日就會跟着父親調任京城,白沐軒也非常的開心,直說等陸佑清來了,要親自去登門拜會。
那認真的樣子,完全不像一個稚氣未脫的讀書郎,而像一個癡迷學問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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