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穿着蓑衣,戴着鬥笠,正在溪邊擢洗雙足。三四名侍衛背身而立,以防有唐突的遊人靠近。
溫泌沒有走過去,遠遠地注視了良久。
桃符回首之際看見了溫泌,她跟吉貞耳語,吉貞在山石上站了起來。天空明淨而澄澈,迎着金烏,有些林葉已經泛紅,飄落,在水上打着旋兒。她摘了鬥笠,脫了蓑衣,淩波而立的人,衣衫随風而動,是又起了山霧嗎?他隻覺得她的臉模糊。不知是心理作祟,還是确實吉貞比初到範陽時瘦了不少,那時候臉頰是白裡透粉的,肌膚潤澤鮮妍,現在迎光而立,人越發的淡而無色,像一抹飄渺無形的清影了。
他走到溪邊,吉貞審視他幾眼,有些意外。溫泌這是淋雨淋慘了,鬓發濕漉漉的,衣衫都貼在身上。
她涉水回到岸邊,雪白的腳掌套上绫襪和鞋履,撣了撣衣裙,轉眸看向溫泌,“濕透了,冷嗎?”
溫泌依舊搖頭。
“冷也沒有辦法,”吉貞顯然也想起了往事,嫣然一笑,“我今天沒有衣裳借給你穿。”
溫泌沒有作聲。這一路因為天氣的緣故,邊走邊停,他并不十分疲倦,而且山景極好,值得多看幾眼。吉貞卻疑惑起來,因為這個人向來油嘴滑舌,難得有這樣沉默的時候,她不禁回眸,見溫泌不知不覺停在了道邊,攢眉看着她。
“走吧。”兩人目光一觸,溫泌眉頭瞬間舒展開,快步走過來,拉起她才在溪水中泡過的冰涼小手,在掌心裡輾轉握了握。
侍衛已經先一步将道觀外的遊人驅散,兩人清清靜靜地回到觀内,溫泌饒有興緻,前前後後看了幾眼,見當初吉貞住的寮房外新長出一叢碧綠的芭蕉,被燒毀的殿宇也重新粉刷一新,别有種生機盎然之相,吉貞拉他到殿後林間,将樹幹上的箭疤指給他看,“這些竟還在呢。”
溫泌也一笑,撫了撫眼睛似的疤痕。它們幸免于難,日複一日地,看着此間離人複歸,焦炭煥發新綠。
“晉陽是個好地方。”溫泌歎道,“我都想長居此間了。”
吉貞丢開手,折身往殿内走,口中道:“這裡是道觀,清修之地,你整日出沒,成何體統?”
溫泌走在她身後,揶揄道:“我以為你整日混迹于澄城的宴席,早已經視男女之防為無物,原來還如此拘泥于世俗偏見?”
吉貞哼一聲,“我遲早要掌包忽裡的嘴。”
包忽裡得知溫泌來了,興沖沖地正要來拜見,在門口蓦地聽見這句,忙扭頭跑開了。
溫泌大笑,将房門緊閉,抱起吉貞倒在床上,“你要是能像上次宴後那樣熱情奔放,多見見澄城也不壞。”
吉貞佯怒,閉眼不語。
溫泌在她腰肢上,停了片刻,緩緩在她小腹上摩挲,忽然吉貞将他的手蓋住,頓了頓,她輕輕把他的手推開。他沒有堅持,捏着她冰涼的雙足揉搓了一會,又落到了她的腰腹。
“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溫泌撐起胳膊,凝視着吉貞,“兒子,女兒,都好。兒子最好。”
吉貞先是心裡一痛,繼而又被他對兒子的執着逗得輕笑一聲,她再次把他的手推開,嗔道:“我現在這樣的身份,有了孩子,怎麼解釋呢?”
溫泌好笑道:“解釋什麼?跟誰解釋?你是堂堂的長公主,天下還有什麼事是你辦不到,什麼人是你得不到的嗎?”
吉貞坐起來,被他撫弄得臉頰略微發紅,她拿起纨扇搖了搖,琉璃般的眸子光彩閃耀,“我想要武威郡王做我的裙下之臣,不知道能不能辦到呢。”
溫泌笑歎:“我早已是殿下的裙下之臣,何必惺惺作态?”見吉貞微笑的嘴唇恢複了嫣紅的色澤,他在她唇瓣上撫了撫,在她耳畔低語:“再生一個孩子吧。你不是想要嗎?欠你的,還給你。”
“不是你欠我的。”吉貞認真地想了想,看向溫泌,“我隻是不想你娶崔氏。”窗外,屋檐上落下的雨滴打在碧綠的芭蕉上,滴答輕響,吉貞側眸看了一陣,說道:“你看這芭蕉雖然秉性脆柔,卻烈火摧之不盡,又煥新生,可見它命不該絕。一切随緣也就是了。”
“鬼話!”溫泌微怒,“難道我還不如這破芭蕉?它能年年煥發新生,我還不能有個好兒子了?”
吉貞見他當真,笑着搖頭,“你可别小看這芭蕉。萬物有靈,它雖然是草木,紮根于地,卻比這些殘壁斷垣要曆久彌堅呢。”
“原來如此。”溫泌倒頭躺下,冷笑道:“你是芭蕉,我是那殘牆斷垣。我說你怎麼心性大變,原來是要以柔克剛了?”雖沒睜眼,卻仿佛看見了吉貞一張勃然變色的臉,他笑着扯她的手臂,“别說那些廢話了,有功夫,不如陪我多睡幾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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