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強走出店外,揉了揉被太陽光刺的發花的眼睛,打定主意再去周圍轉一遍,看看能不能撞上狗屎運,這次在昨天的基礎上外擴兩條街道。說真的,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敢走的太遠。
這個時候的街道基本是最為冷清的,各家店鋪的守店人,大多都是一個姿勢,在120度放置的躺椅上,有的眯着眼睛想着心事,有的聽着港台歌星的流行音樂,有的幹脆就已進入夢鄉,所有人都在養精蓄銳,為夜間的高潮而做下準備工作。
大強一路走,一路看,電線杆上貼的那種壯陽強腎的、增大增粗的亂七八糟的小廣告,讓他也是面紅耳赤,心想這個地方太吓人了吧,什麼都敢幹,大強這個年齡段的小夥子,對性愛這些雖然懵懂,但也并不是一片空白。
就說一個作家說的:“性是特殊群體,自然而然生成的一種特有能力,每個人都不能避免,就如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和需要。”
這裡的工廠一家挨着一個家,有大有小,多則上千,少則幾十人,大的比如比迪公司,小的就如常雄進的那家,獨棟的小樓,略顯寒酸,但不影響它獨立的存在着。
大強一邊走,一邊記着位置,生怕記錯了找不到返回的地方,但運氣不太好,盡管多走了幾條街道,始終沒有看到招工的信息,那些看門的警衛,似乎和他有仇的樣子,每次他一開口問,别人要麼愛理不理,要麼瞪他一眼說:“不會看門口有沒貼告示!”大強隻能灰溜溜的離開了,起初還想争辯幾句,但想想何必和這些人一般見識,自找氣生,也就釋懷了。
這些經曆,也讓大強重新評估自己的想法和目标,人總是要先活着的,他在想。
除了這些感悟外,顆粒無收的大強連晚飯也不想吃了,邁着軟綿綿的腳步回到小旅館,推門進來,打扮的比昨日更加妖豔的老闆看了他一眼,就說:“今晚繼續住的話,先交下費用!”
大強這才警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身上所帶錢并不多,遲早都要被趕出去的。
想到外面漆黑的夜色中,那些看不見、看得見的種種,大強哪敢再多講話,問了價錢後,就又付了一天的房費。剛要轉身離開時,那女人又叫住了他。
“怎麼今天就你一個人,你朋友們呢?”女老闆問這話在聲音特别溫柔。
大強也沒多想,随口就回:“他們都上班了!”沒等那女人再問下一句,就加快步子上了樓。
大強打開房門,才發現常雄的行李已經不在了,桌子上隻留了一張紙條:“大強,我下午一直等不到你回來,就先回宿舍住了,記得我的地址,你安頓好了一定記得給我來信!切記。”結尾是常雄兩個字。
孤獨感瞬間襲來,大強不敢再把門敞開着,用力砰的一聲關上,兩個人一起時,總能壯下膽,有事還可以商量下,這下連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窗外開始暗了下來,大強多麼希望三哥能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可遲遲也沒有見到,這晚如同昨夜,依舊汗流浃背,蚊蟲肆虐,大強已懶得再去沖洗,不安、難受灌滿了全身。
終究還是沒有等到三哥,大強有些委屈和抱怨,但轉瞬間他又想,三哥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不然不可能不來看他?他不由得擔心起王三來。
其實,王三下午是來過的,剛進去比迪公司,一個上午都在進行新人專項培訓,直到下午兩點才會正式分車間,所以在中間休息這段時間,王三幾乎是飛奔過來的,中午飯都沒有吃,一直守在門口,想着他倆如果進廠了最好,假若沒有進廠,就先住在這裡慢慢找,身上的帶的錢撐過去半個月還是可以的。
實在等不到大強,又操心着下午分車間的事,王三無奈就先回去了,想着先把工作安排好了,再過來找他們。
王三是卡着點來到公司的,人事專員是一位30出頭的女士,正在宣讀紀律,看到隊伍中突然又跑進一個人,就有些語氣不好的問:“你叫什麼名字,不知道提前排隊嗎?”王三也不說話,他知道這類人需要你給她展示自我的機會,尤其越表現得害怕,她會越覺得有權威。
那女人一臉橫肉絮絮叨叨完後,見這個帥小夥一言不發,心裡的滿足感油然而生,轉而換了個态度說:“我是對事不對人,大家都是新人更要把紀律記好。”
王三暗想:“拿住雞毛當令箭,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一番政令宣導等講完,正式分車間這個步驟才算開始,有沖壓車間、組裝車間……一大堆的王三也記不明白。剛才半個小時,他就記得一句話,那就是如果叫到誰的名字,自己跑到前面就好,各車間會安排帶人,如若不認真聽,錯過了機會,就自動失去工作機會。
剛鬧哄哄的現場,這次安靜下來,生怕漏聽了,王三聽到叫自己名字,連忙大聲喊着:“到!”沖到了前面,那行政女人看了他一眼,覺長的還挺算不錯。
王三被分到了沖壓車間,他也搞不懂要幹什麼,隻知道大家聽到沖壓二個字的時候,下面一片哀歎聲,想來不是個好的崗位,因為在沖壓前面組裝車間帶人時,大家是一片歡呼。
現在王三已沒時間去思考車間好與壞,他隻想着盡快确認好崗位,正式上班時間确定後,就可以和大強交代下,再約時間就方便了。
一大夥人被人帶着,走了很長時間才到所謂的沖壓車間,這個時候王三才意識到遠遠聽到的噪音來自那裡了,也明白大家聽到沖壓車間時的無奈表情了,難怪建在園區最靠裡的地方。
又是例行的崗前安全培訓,其他人似乎都已經厭煩了,唯獨王三覺的特别有意義和收獲,甚至有一種快速上崗的沖動,他想看一看這些沖壓設備,他也想用剛學的知識,試着去給設備進行維護保養……。
一番培訓後,大家又分為白晚班,王三今天分在了中班,也就是連續上到淩晨才能下班,明天可直接夜班。
聽完後,王三還挺滿意,預示着晚上睡一覺,明天一大早就可以找大強了。
車間内一字排開的沖床,如野獸般争先恐後的吼叫着,王三盡管戴着新發的耳塞也覺耳朵嗡嗡作響,更加奇葩的是,人與人對話,必須用嘴巴對着對方的耳朵大聲講才能聽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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