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勝一個怔神,随即恍悟,“五爺在王爺身邊,大老爺搖擺不定,京城伯府更不省心。一生的安穩平靜,姑娘想要,必定是有的。”
“你聰明的太過了。”李夏聲音微冷,仿佛當年她熟知一切時,面對心機生疏的年青臣子。
郭勝看着她,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獵奇獵勝,這一回,你看走了眼。我和天下諸人一樣,一個女孩子,人身肉體,無所長無所倚,隻不過,我比别人早懂事了那麼幾年,僻如甘羅,十二歲為相,不過早懂事了幾年而已。”
李夏聲音裡的那絲冷意斂去,輕緩平和的閑話。
“千年以來,甘羅隻有一個。聰慧早熟如甘羅,已經是天下至奇之事。”郭勝看着端坐在椅子裡的李夏,甘羅是縱橫在傳說中的奇人,甘羅遠不如她。
“你想好了就行。”
郭勝提着全幅精神,準備着應對下一個問題時,李夏話鋒突轉,“回去吧。”
說着,跳下椅子,沖郭勝伸出手,郭勝呆了下,急忙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将手遞到李夏的手旁,先從上,又轉從下,李夏哼了一聲,一把抓住郭勝的手,擡頭看着塌肩彎着腰的郭勝。
郭勝呆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趕緊站直,半邊身子僵硬無比的牽着李夏,往山下客棧過去。
到了客棧,李夏松開郭勝,自己走過走廊進屋,郭勝看着她進了屋,轉身到大堂裡坐下,要了碗擂茶,喝的嘴裡五味俱全、鮮香美味,心裡更是五味俱全,激動興奮。
客棧屋裡,李文岚已經簡單擦洗,換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喝着碗姜湯。李冬還在擦洗。看到李夏進來,衣服還濕着的洪嬷嬷急忙一把拉過她,脫了鬥蓬,一邊唠叨不停,一邊把她拖進淨房脫衣服擦洗換衣服。
忙了小半個時辰,李冬李夏等人都簡單擦洗好,換上幹衣服,又喝了姜湯,又出到雅間,好好吃了頓飯,夕陽西下時,上了車,離開杭州城,連夜趕回橫山縣。
李夏和李冬回到橫山縣衙時,李文山正一身戎裝,跟在秦王身後,大瞪着雙眼,不停的吸着氣,觀看一年之中,氣勢最為壯觀的錢塘潮,那錢塘潮挾風帶雨,驚人的氣勢撲的他下意識的上身後仰,這錢塘潮真是太壯觀了,可惜阿夏沒能看到。
大潮一波一波的退去,江邊的承影往上打着手勢。
秦王正要往下走,羅帥司上前半步,苦着臉,明知不可勸還是硬着頭皮再勸:“王爺,今天風浪太大,還是在岸上觀看水軍操練吧,曆年的規矩,主帥從不上船。”
“這是阿娘的吩咐,讓我練練膽量,去去嬌氣。再說,你是主帥,我又不是。”秦王笑容溫和,稍稍錯開半步,繞過羅帥司,徑直往江邊下去。
羅帥司伸長脖子,提心吊膽的看着秦王下了台階,上了一艘和别的戰船沒什麼分别是的大船,一咬牙,手裡的小錦旗揮了下去。
“帥司且寬心。”姚參議挨着羅帥司,低低寬慰道:“杭州城水性最好的弄潮兒,都在那船周圍,那船上也挑的都是水性最好的,不會有事。”
“你這是屁話!”羅帥司提着顆心,沒好氣的堵了句,“隻要落了水,救的再快,也是落了水,就是出事了。出了事,那就是水軍操練不精,就算王爺不計較,太後不計較,皇上必定饒不過,前程就不提了,你我這身家性命……唉,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王爺這真是……”
“帥司寬心,反正,也在船上了。”姚參議比羅帥司淡定不少,勸又勸不下來,現在,人都在船上了,再擔心也沒用了不是。
羅帥司連歎了好幾口氣,往邊上站了站,伸長脖子,不錯眼的隻盯着秦王那隻船。
船上,秦王站在前面完全敞開的前艙門口,眼裡帶着興奮,看着迎着船頭拍起的混濁的浪花,吸了口帶着濃濃腥味的水霧,側回頭看了眼陸儀,“告訴關铨,開始吧。”
陸儀手裡的小旗揮動。
江面上的幾十隻船,在江水中起伏破浪,很快分成三處,一陣急促鼓聲還沒落音,弓弦聲和長箭的破空聲暴然而起。
金拙言早就一步上前,提着盾牌,護在秦王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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