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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白走在冷雨凄凄的軍營裡。
他步子有點虛浮,前幾天一場來勢洶洶的風寒,雖然及時治療了,終究是還沒好全,他便爬了起來,例行督促巡營操練。
周沅芷撐着一把傘,跟在他身後,看着他肩頭甲胄濕漉漉閃着微光,終于忍不住将傘往他頭上靠了靠。
林飛白下意識擡手去推,想說一聲軍中撐傘不成體統,一轉眼看見她瘦尖了的下巴,到嘴的話便吞了回去。
心神有點恍惚,手便無意識地落在她撐傘的手上,林飛白想要縮手,周沅芷卻大膽地反手一抓,抓住了他冰冷的手。
林飛白顫了顫,沒動。
已經做不出将她推開的舉動了。
那一夜之後,清晨他熱度退去,神智清醒,才明白發生了什麼,當時便如五雷轟頂,自幼端正謹嚴的教養令他分外不能接受這般亂性行為,然而就這般起身而去,卻也是做不出來的無良之行。他當時僵硬在床上,真恨不得就這麼一把劍抹了脖子。
周沅芷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既沒有趁勢黏上他要他負責,也沒有哭哭啼啼表示委屈,她便和以往一般,起床,梳洗,給他端早飯,命人來給他診脈。除了借用他的桌子簡單梳妝了一下,其餘一切和平時一般,沉靜而從容。林飛白當時腦中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她背影,不知怎的,這幾日腦中徘徊的,便總是她簡單梳妝那一刻,雪白中衣袖子垂落,露出的一截手腕纖細潔白如霜雪。
将早飯和藥端給他後,對着他垂下的眼睛,她才說了句:“是我願意獻身于君,君無須為此自責。但也請君莫要因此便以為我便是浮浪女子,周沅芷此身,從遇君那一刻始,至身死魂消,從來都隻屬于君一人。”
林飛白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
之後的幾日,周沅芷還是那樣跟着他,他病着她便照顧湯水,他起身她便亦步亦趨,卻也并不唯唯諾諾,會督促他及時喝藥,會準時端上三餐并看他吃下去,會在他夜深議事時默默守在帳外,直到他擔心她受寒不得不盡早結束議事。
一開始林飛白尴尬,想避開,但也知道避不開她。後來也便不說什麼了。
此刻細雨斜飛,天色昏暗,林飛白沒有抽走自己的手,卻将那傘往周沅芷頭頂移了移。
周沅芷擡頭,一霎間她紅唇微張,眼底綻放出喜悅的光芒,燦亮如明珠。
林飛白看得心頭一動,轉開了目光。想了想正要說什麼,忽然轅門開了,一隊車馬辘辘駛了進來,周沅芷認出這是軍營派出去采購的隊伍,還有三天就是除夕,因此出去采買了一些米面菜蔬,軍營賬上沒什麼錢,刺史又推三阻四,林飛白是拿自己的錢出來采買的,順便還采購了一批冬衣,為了節省銀子多買一些,特意去了物價更便宜的湖州。
林飛白已經下了哨塔去迎那馬車,親自看那些米面菜蔬,拈着冬衣裡的棉花,滿意地點點頭,負責采購的軍需官和他道湖州刺史很是大方,命專人安排這事,并給了他們最低價,城中商會還捐了一批冬衣。
林飛白知道這其實是文臻的遺澤,但此刻再想起文臻時,心中雖然依舊會起波瀾,卻已經是溫暖餘波了。
他轉頭,看着眼底光芒欣喜的周沅芷,想着其中還有兩匹花色好看的絹布,也不知道是哪家湖州富商捐的,正好可以給她做身棉裙。
軍需官一邊卸貨,一邊又和身邊人道:“湖州城裡臨近年關,很多商人回家過年,備貨也有點緊張,耽擱了日子。我看着時間不多了,回來還有好多活要幹,出城就抄了近路,從赤岚山一條便道穿過去,嘿,說起來運氣真不知道算好還是不好,那條便道本來有條河,河上有橋的,誰知道秋上被山洪沖了,我正後悔這下要耽擱了,誰知道繞着河多走幾步,又發現了一座浮橋!還有啊,昨兒不是下雪了嗎,還擔心山間積雪難走,尤其是三道溝那裡,誰知道那片兒雪竟然都化了……”
本已經走開的林飛白,忽然又走了回來。
“那浮橋,位置在哪?你說的山間便道,位置又在哪?”
軍需官是本地人,便說了,那是一條比較隐蔽的道路。
林飛白聽完,一言不發,立即回大帳,擊鼓升帳。
片刻後,營中将官們對着地圖,議論紛紛。
“這……不可能吧?現在這時節起刀兵?”
“打仗還看時辰?都尉說河上有浮橋,積雪乍化應該是撒了鹽,必然是有大隊軍隊經過,這話我看有理,但看這方向,沖着的是湖州吧?”
“如果沖着的是湖州,那麼極有可能是唐家軍隊,他們順水而下,出來出口正對着赤岚山脈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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