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洪孝帝,恰好可以更加深入民心,讓北燕的百姓看得清楚,他是一位公正清明的帝王。于公于私,洪孝帝在這樁案子上,都不會對永甯公主有所保留。即便是劉太妃哭着來求情,成王旁敲側擊的打聽,洪孝帝也隻讓蘇公公出去應付,統統不見。案子是由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司會審的。蕭德音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亦是十分驚愕。這些日子,她一直呆在府裡不曾出門。聽聞永甯公主和李家鬧崩的時候,她十分高興。等聽聞永甯公主被貶為庶民的時候,她更高興。但并不是萬無一失,風水輪流轉,現在永甯公主是失勢了,可萬一有一天她卷土重來,自己還是會有危險。就在這個時候,薛懷遠的狀告,就像一場及時雨,把蕭德音的心都澆活了。要是薛懷遠狀告成功,按照北燕的律令,永甯公主死路一條。這樣一來,當初她做的事情就沒人知道,永甯公主也更不可能來滅她的口,可以真正的高枕無憂。蕭德音隻是沒想到,那位早就傳說成了個廢人瘋子的薛懷遠居然會清醒過來,而出面的人是薛懷遠,她原以為這件事還是得姜梨出面,誰知道姜梨卻根本沒有出聲。不過沒關系,薛懷遠也不認識自己,不管是薛懷遠還是姜梨,誰狀告都行,她會做其中的人證,在永甯公主通往地獄的道路上,再多推她一把,讓她走的趕緊。蕭德音笑着撥弄起面前的古琴,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燕京城因為薛懷遠的這一陣冤鼓方寸大亂之時,公主府也被人封了起來。夜裡封府的侍衛站在公主府門口打瞌睡,府裡的金銀财寶全都整理了,仆從小厮也都被送走,這隻是一座空府。原先熱鬧堂皇的公主府,頃刻之間人去樓空,未免令人唏噓。隻是負責來查抄公主府的官吏們,卻不會有絲毫感慨。實在是因為公主府裡的财寶,令人瞠目結舌。按理說雖然永甯公主身為公主,銀子自然不會比别人少。但甚至比一品大臣的家底還要豐厚,未免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一個公主尚且如此,成王呢?成王背後的人呢?是否說明成王的銀子,也許比國庫裡的還要多。有人看着錢财眼紅的,也有人将錢财視為糞土。譬如此刻扒在公主府屋檐上的文紀和趙轲二人,就一直蹲等着門口的侍衛喝醉。雖然侍衛不喝醉也能完成有些事,但就要麻煩一些。能夠輕松的解決事情不被人發現,當然是他們國公府的聰明人才能幹出來的事。四面的屋檐上還有一些黑衣人,都是國公府的人,等在此處接應。趙轲道:“來了。”與此同時,門口的兩個侍衛,“咚”的一聲,歪倒在門框上,抱着酒壇子呼呼大睡起來。并不怪這些侍衛玩忽職守。實在是因為這座公主府已經被搬空了,既然被搬空了,也沒什麼人會再來。趙轲和文紀對視一眼,順着房檐疾走,待到裡院時候,翻身躍下,落在院子的地面上。那裡,姬蘅早已站着等待他們。他終于不再穿華美的衣裳,夜行衣看上去簡單利落,卻因為他的臉又顯得不那麼普通起來。他走到最裡面一間屋子,那是一間茶坊,隻有一張矮桌,上面連茶壺和茶杯都被收走了,什麼也沒留下。姬蘅順着屋子走了一圈,伸手在牆壁上一一撫過,待撫到一處時頓住。往裡用力一按,隻聽一聲輕微的“咔”,那塊磚凹陷下去,緊接着,整面牆開始緩緩移動,以至于換了個面兒,露出一道門來。姬蘅率先走了進去,文紀和趙轲緊随其後。那是一條長長的密道,沿途都有火把照明,放火把的燈筒也是極其華美,簡直像座地下宮殿。裡頭還有隐約的水聲,直到走到這密道的盡頭,空間豁然開朗,整個密室呈現在眼前。這是一處私牢,因着到處都是鐵栅欄圍成的牢獄,光是看着,仿佛來到了刑部的牢獄。隻是就連刑部的牢獄也未必有眼前的殘酷。地上到處都是血迹,還有腐臭的味道。甚至于有些鐵栅欄後的人影一動也不動,顯然是死掉很久了。卻也沒有人将他們清理出去,就在這裡慢慢的化作一灘爛泥,就連最親近的人見了,隻怕也認不出來。牆上是帶血的鈎子,還有燒紅的烙鐵亂七八糟的扔在地上,水牢裡老鼠吱吱亂叫,捧着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津津有味的啃着。帶着鹽水的鞭子,長着刺的木馬,粹了藥的銀針,應有盡有。饒是文紀和趙轲這樣見多識廣的侍衛,見着眼前的一切,也忍不住有些厭惡。他們是侍衛,平日裡見過這些也就算了。可永甯公主是公主,看樣子,平日裡也并無什麼深仇大恨的人,卻要用如此手段折磨他們。“找找姜幼瑤。”姬蘅道:“如果是清醒的,撈出來丢到姜家門口,如果已經不清醒了,把司徒的藥喂她一顆,别讓她死了。”趙轲和文紀領命。要在這麼多死人和半死之人裡找姜幼瑤,并不是一件容易事。這裡所有人都黑乎乎,臭烘烘的,一時半會兒也真分不清。趙轲和文紀找人去了,姬蘅則在牢裡慢慢的走着。他們臉上都稍微動了手腳,也不怕人一眼将他們認出來。不過關在鐵栅欄後的這些人,除了死了的,昏死過去的,剩下的活着的人,要麼已經被折磨的失去神智,手舞足蹈的在裡面唱歌。要麼還沒有失去神智,但已經沒了生機,就算姬蘅走過,也隻是呆呆的看着,一言不發,像是不懂得求救的傻子。長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下,加之永甯公主的折磨,想來這些人也就早就斷絕希望。若說最希望的,怕是希望能來個人能給他們一刀,讓他們早些結束這無知己痛苦。姬蘅漫不經心的順着牢獄走着,身在這地獄般的場景,他的神色仍然自若,仿佛還是走在時人夜宴中,不受一點兒影響。直到走到一處牢獄前。那人像是早就聽到了聲音,一點一點的順着裡面往外爬出來的。說是“爬”,是因為自牢裡深處到鐵栅欄前,有兩道清晰的血迹,他的膝蓋處不知道怎麼了,鮮血都已經凝固了。整個人跪在地上,全身都像是從血池子裡撈出來的似的,分辨不清面目。這人卻是公主府私牢裡,唯一一個有動靜的,看起來像個活人。雖然他的模樣十分可怕,但這人的一雙眼睛,卻十分清明,且執拗。他雙手拉着栅欄,連手上也滿是傷痕,隔着栅欄想要扯姬蘅的靴子,但好像又怕自己手上有血污,便在姬蘅的靴子面前,停下動作。姬蘅低頭來,正與這人的目光相接。這人的臉上,全都疤痕和血污,什麼都看不清楚,但這一雙眼睛,卻沒有沾上一點兒污泥。他甚至努力朝姬蘅擠出一個笑容,即便這笑容在陰森的私牢裡十分可怕。文紀那頭已經找到了姜幼瑤,趙轲剛走過來,見姬蘅在一個陌生的囚犯面前停下腳步。趙轲問道:“大人,這人……?”那個人費力的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不知是因為被灌了啞藥的原因,還是因為嗓子暫且發不了聲,并沒有任何聲音出來。但還是能看清楚他的嘴巴,說出的話大約是四個字。他說:請您,救我。“帶他回去。”姬蘅道:“看司徒能不能治。”“哎?”趙轲有些奇怪,姬蘅從來不是一個心地仁善的人,更不可能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私牢裡的人都是永甯公主的仇人,和姬蘅半點關系也沒有。今日來此,也不過是為了姜二小姐所托的,要找姜幼瑤。至于其他人,不必說國公府的人沒有同情心,實在是因為這些人就算是救了回去,多半也是廢人了。對于這些人來說,最好的解脫是死去。“治好了,給你作個伴。”姬蘅道。趙轲道:“。…。大人,這人的腿怕是廢了。”都是練武之人,趙轲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人的兩條腿,怕是早就被人打斷了。又隔了太長時間,怎麼都不可能治好。便是救了出去,怕也不能在國公府當侍衛的。“沒關系。”姬蘅道:“有用就行。”那滿身血污的人聽了,立刻露出感激的神情來。眼下要分辨他的神情,唯有從一雙眼睛裡。好在他的這雙眼睛,天生就是能說話的。趙轲看着看着,突然覺得這人的目光倒是有些熟悉,和姜家二小姐有幾分相似。溫和又從容,在晦暗的、髒污的私牢裡,像是太陽一般點亮了這方地獄。“他看起來和其他人不一樣。”趙轲道:“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永甯公主,竟然落得如此地步。”“回去查查他的底細。”姬蘅說完,看向另一頭,文紀正從後面過來,文紀道:“主子,姜幼瑤找到了,不過看樣子神智不清,暫且是不行的。照主子的吩咐,給她喂了司徒姑娘的藥,幾日之内不必死了。”趙轲對文紀道:“搭把手,大人讓把這人救出來。”文紀聞言,面上也露出一絲意外,但仍舊什麼都沒說,将這人從牢裡撈了出來。等撈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這人身上的一面衣角,竟是白色的。他并非穿着一件紅褐色的衣裳,而是一身白衣,都被滿身的血浸透了。卻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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