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國子監司業?&rdo;聖人不由皺眉,&ldo;才正五品,老三的正妃是當不得的,側妃倒能考慮。&rdo;&ldo;萬歲爺前不久還對臣妾說過,女子出身不打緊,也有那出身一般卻德言容功樣樣出挑的……如今全忘了?&rdo;元貴妃眼神哀怨,聖人不能說選後妃和選正經兒媳不同,家世不好未免委屈了兒子,元貴妃卻話鋒一轉,道:&ldo;臣妾雖喜愛簡姑娘,也不過是見太後瞧中她,想讓太後老人家高興高興,她是為正室還是妾室,臣妾都管不住。但萬歲爺您也知道,五品官的女兒是無法參選的,還是皇後格外喜歡簡姑娘,這才親自下了旨讓她破格參選,如今萬歲爺卻隻想讓簡姑娘做側室,此舉豈不是打了皇後的臉?且太後曾盛贊簡姑娘,她老人家金口玉言,萬歲爺又怎能這般不給面子?&rdo;聖人還真被元貴妃繞進去了,仍有些遲疑道:&ldo;可她家世确實有些差了,如何能當得起老三的正妃……&rdo;&ldo;萬歲爺曾跟臣妾講過平衡之道,臣妾不才,卻也知道三皇子有侯府支撐,在成年皇子中本就打眼了,而大皇子二皇子的正妃家世都一般,現在若不在三皇子的婚事上壓一壓,反倒給他選個世家出身的正妃,這讓大皇子二皇子如何自處?又讓朝堂如何看待三皇子?&rdo;聖人聞言神色一凜,他本無意立太子,至少在所有皇子及冠之前,他都不會立,這陣子卻有許多奏折催促他早做決定,若他真讓老三選個家世出挑的正妃,隻怕朝臣又要誤解出許多事來。倒不如壓一壓,也順帶給他們一個警告。見聖人若有所思的神色,元貴妃眼底閃過一絲喜意,嘴角含了歡喜的笑,低頭繼續為其布菜。?☆、?為期半個月的秀女培訓課程,終于結束了,宮人安排了馬車将秀女們一一送回家,綠绮在收拾行李。入宮的時候,綠绮身上隻背一個小包袱,裡邊除了換洗的衣裳和一些打點的銀兩,便再無其他。回去的包裹收拾出來,整整比入宮時大了兩倍,綠绮一邊拎起包裹一邊道:&ldo;姑娘,除了姑姑給姑娘發的兩套宮裝,還有太後娘娘皇後娘娘等貴人賞下來的東西,都裝好了。&rdo;簡珞瑤點頭,心想自己這回進宮收獲還真不小,前幾日莫名其妙被太後召見,她秉承着低調做人的原則,在慈甯宮目不斜視,太後問一句答一句,絕不自由發揮,做足了木頭人的姿态,卻沒想到這樣也能入了太後的眼,慈甯宮裡一群宮妃把誇得跟天仙兒似的,太後一個高興,就開始賞賞賞了。宮裡頭都是人精,簡珞瑤剛帶着賞賜回到儲秀宮,還沒坐下來喝口熱茶,别的娘娘又陸續派人賞東西下來了,從皇後開始,除了元貴妃以外,宮裡數得上名号的妃嫔都賞東西下來了。簡珞瑤從一個沒什麼人關注的小透明,瞬間紅了一把‐‐當然僅限于在秀女當中。這不剛收拾東西,隔壁的秀女們也陸續過來跟她告别了,半個月的時間,足夠讓一個被隐隐排斥的女孩融入大環境中,簡珞瑤雖沒有特别交好的,但大多都說得上幾句話。秀女出宮的順序,仍是按照家世來排的,前邊的人都走了,宮人便來喊簡珞瑤:&ldo;簡姑娘,可以出發了。&rdo;簡珞瑤點頭,溫和的道:&ldo;有勞領路了。&rdo;照例是步行到内宮門,馬車已經停在外面等了,綠绮扶着簡珞瑤上車,車簾還未落下,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ldo;珞瑤!&rdo;王瑞芳進宮進得勤,宮人都認得她,紛紛見禮:&ldo;王二姑娘。&rdo;&ldo;好巧,你也在這?&rdo;&ldo;從姑母宮裡出來,準備回府了。&rdo;王瑞芳深深看了簡珞瑤一眼,忽然回身對跟她的剪秋道,&ldo;你去坐自家的馬車,讓車夫跟在珞瑤的馬車後邊,我先陪她回家。&rdo;簡珞瑤便上道的道:&ldo;許久沒見,我也有些體己話要跟瑞芳說,綠绮,你去陪剪秋坐會兒。&rdo;王瑞芳和簡珞瑤坐在馬車裡,卻一時無言,隻神色複雜的瞅着簡珞瑤。簡珞瑤眼角餘光掃着車簾,車轱辘轉過青石闆的路,引起車廂細微的震動,車簾随之微微蕩起,簡珞瑤瞥到馬車隐隐駛出恢弘的宮門,這才收回視線,身子微微往後靠在車壁上,放松的道:&ldo;找我不是有話說嗎,為何不作甚?&rdo;王瑞芳嘴唇蠕動了兩下,問:&ldo;為何不緊張?你出了宮,再過幾日指婚就下來了,若聖人把你指給哪位皇子,你可想過如何面對?&rdo;&ldo;我一沒家世二則名聲不佳,哪個皇子會白費力氣把我拉過去?&rdo;簡珞瑤笑了笑,十分坦然,&ldo;再說新安公主費心将我送進宮選秀,目的不應該是讓我成為她兄弟的女人罷?&rdo;&ldo;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rdo;簡珞瑤坐直身子,拉了王瑞芳的手,滿臉真誠的道:&ldo;我知道你關心我,知道我被留牌子後,想是你也擔驚受怕了不少罷?這個時候你還能遵照約定幫我保密,我是真的很感動……&rdo;&ldo;我不過是信守承諾而已,有什麼好感動的。&rdo;王瑞芳耳根微微發紅,瞥了她一眼,&ldo;你說得我自然也想得到,隻要不是皇子,你不管被指給誰都沒有大礙。&rdo;&ldo;況且。&rdo;說到這裡,王瑞芳頓了頓,臉色有些凝重,&ldo;我聽人說新安公主幾番進宮見皇後娘娘,曾多次提到瑜王世子,指不定就是為了你的事。&rdo;&ldo;原來如此。&rdo;&ldo;你别不當回事。&rdo;見簡珞瑤并不太在意的樣子,王瑞芳不由瞪了她一眼,&ldo;瑜王雖與聖人是一母同胞,最受聖人和太後寵愛,可滿京城誰不知道瑜王世子爛泥扶不上牆,為人又風流好色,世子妃都給他生三子二女了,瑜王世子照樣一年擡一個姨娘進後院,真要進去了你以為還有安甯日子可過?&rdo;&ldo;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rdo;說到這個王瑞芳冷不住又瞪了簡珞瑤一眼:&ldo;當初還不如讓我把簽文之事告訴姑母呢,按例表哥成親時聖人會封賞,當了郡王便能封兩名側妃,依着你上回求的簽,怎麼說也能占一個位分。&rdo;瞧着小姑娘都氣成包子臉了,簡珞瑤捏了捏她鼓鼓的臉頰,笑道:&ldo;我若真進了三皇子的後院,你讓羅姑娘如何看待極力促成此事的你?&rdo;&ldo;别提了,她多半嫁不成我表哥。&rdo;王瑞芳說着皺起了眉頭,&ldo;前兒元貴妃忽然來姑母的昭陽宮,拉着姑母說了一通意味不明的話,笑得很是奸猾,姑母心下狐疑,便派人打探,今兒一早得到消息,好像是聖人有意把表妹指給長公主家。&rdo;&ldo;長公主家?那三皇子妃花落誰家?&rdo;王瑞芳搖頭:&ldo;怎麼都查不出來,姑母那麼從容的人,今早都發了好大一通火。&rdo;&ldo;可能事關皇子,聖人慎重一些,這才打聽不出來罷。&rdo;簡珞瑤安慰道,&ldo;不過羅姑娘嫁去長公主家也好,長公主是聖人的長輩,身份舉足輕重,最重要的是長公主府從不摻和皇子間的事,隻要羅姑娘嫁的不是其他皇子的人,就影響不到羅家支持三皇子。&rdo;昭陽宮,王姑姑也是如此勸說一臉氣憤的淑妃的。&ldo;本宮知道,但本宮就是咽不下這口氣!&rdo;淑妃端了杯子抿一口茶水,緩了口氣,旋即又怒道,&ldo;那個賤人,自本宮有意給瑧兒選妃開始,就從沒消停過,當本宮是陳嫔和蔣嫔,可以随她拿捏呢!&rdo;陳嫔蔣嫔分别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生母。&ldo;娘娘息怒。&rdo;王姑姑勸道,&ldo;羅姑娘的親事已成定局,可聖人也不是全然偏寵元貴妃的,她還想讓自個兒娘家侄子娶劉閣老的孫女,這回不也沒如願嗎?羅姑娘定給長公主家,總比定給旁的皇子好,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要知道聖人準備将哪家姑娘定給三皇子。&rdo;淑妃被王姑姑勸下來,怒氣終于消失了大半,不過仍是皺眉:&ldo;三皇子四皇子的都不難打聽,偏瑧兒的事聖人密不透風,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rdo;&ldo;娘娘也别太過擔心,平素除了六皇子,聖人最喜歡便是咱們三皇子了,定不會虧待三皇子的。&rdo;&ldo;希望如此罷。&rdo;淑妃點頭道,想了想心底還是不安穩,便道,&ldo;去看看瑧兒在忙什麼,叫他有功夫回宮裡一趟。&rdo;快到簡家了,王瑞芳心知簡珞瑤在宮裡待半個月,簡家人必定是擔心的,便不過去湊熱鬧,在簡府外上了侯府的馬車。簡珞瑤沒有回自己院子,一進家門便往老夫人的松榮堂走去,果然不隻老夫人,鄭氏和金氏也都守在松榮堂,見到她回來,鄭氏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了大半。跟長輩們一一請了安,老夫人道:&ldo;去叫那幾個丫頭過來,她們的四姐姐在宮裡待了這麼久,還不快來打個招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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