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可怡低喊一聲,瞄了餐桌旁面無表情的老哥一眼。
“爸什麼爸?”宣啟松的嗓門大了起來——他今晚的演講才剛剛開始呢,“我有說錯嗎?我養了你們兩個二十多年,你們哪個讓我少操點心了?哪個幫我分擔過一點家裡的重擔了?養條狗還知道主人回家要搖兩下尾巴呢!你們呢?一副心安理得,理所當然的白吃白喝的樣子。要是讓你們媽看到她拼死拼活生下來的竟是這種東西,她非……”
“我吃飽了。”
宣澈淡淡地打斷了老爸每天例行的晚餐訓話,推開飯碗,起身向門外走去。
“哈!”宣啟松的大嗓門不依不饒地跟在他的身後,“才說了你兩句就想擺張臭臉給我看?!有種的話你出去就别進來了!也省了我每天煮十多斤的米來喂你那個大胃口……”
房門砰然合上的聲音,再度打斷了他。
“哼!沒出息的家夥!”宣啟松餘怒未熄地兀自喃喃說道,再次為自己倒滿酒後,燃着怒火的目光轉過來掃了宣可怡一眼,“哪!今天我收到了這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信紙,“啪”的一聲拍在了可怡面前的餐桌上,“你自己看看該怎麼辦吧?!”
看着眼前那封紅底黑字、從她所在的師範大學教務處發來的信函,再一次地,可怡有些後悔自己下午竟然會白白放棄那麼好的一個賺錢機會——雖然那份工作實在是有些荒唐又匪夷所思,可是,郭寶兒提出的驚人報酬卻足以支付眼前這張信函上列出的數字了。
“唉……”三杯酒下肚,宣啟松已經開始有些昏昏欲睡了,“辛辛苦苦拉扯了你們兄妹長這麼大,本來以為可以養兒防老,沒想到,卻是養了兩個讨債鬼……天天追在我屁股後面要錢,要學費,要吃好的穿好的……你們還不如直接要了我這條老命算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終于,他的腦袋一垂,在撞翻一邊的二鍋頭酒瓶後,直接砸在了桌上。震耳的呼噜聲也随之響起。
這原本是一副頗為滑稽的場面,可是,在宣可怡的唇邊掀起的,卻是一個苦澀的笑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全家人曾經殷殷期待的溫暖的晚餐時間,逐漸演變成了每天的噩夢時分。
小的時候,她曾以為這一切都是貧窮導緻的。可是現在,身為心理學二年級的碩士研究生,她知道,籠罩全家的這一層厚厚的悲傷和憤怒跟貧窮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好吧,她勉強承認,或許還是有些關系的,如果家裡有點錢能讓她吃得好一些,體内能有更多的脂肪轉化為能量的話,也許,她就有勇氣和力氣去跟父親講講道理了。雖然也許還不能像專業的心理咨詢師那樣直接觸及到他心中的傷口,但至少,她能試着讓老爸控制住自己憤怒自責的情緒,從接納自我開始,然後慢慢接納她和哥哥。
把爸爸扶到一邊的床上睡下,收拾滿桌的狼籍,洗好碗,整理完小小的料理台,宣可怡在廚房擦手巾上擦幹手,轉身走向門外。
和往常一樣,宣澈并沒有走遠。
可怡來到了院子中那個簡陋的木制秋千架前,默默地在哥哥身邊坐下,踮起腳尖踢着腳下的鵝卵石,讓秋千輕輕搖蕩起來。
初夏的微風拂面而來,帶來玫瑰和夜來香的味道。
雖然家境貧寒,雖然容納他們一家三口的這片屋檐不過是租來的兩間老式洋房底樓二十幾平米的小屋,可是,可怡和哥哥還是想盡辦法讓這方小小的天地變得更美好一些。
宣澈親手制作了所有的家具,外加花園裡的這座秋千。可怡則負責縫制所有的窗簾、桌布,此外,滿院桂樹、夜來香和玫瑰也是她的傑作。
此刻,正是玫瑰盛開的季節。
靜靜地坐在星空下的玫瑰園中,可怡深吸一口帶着清新花香的空氣。當被玫瑰花香包圍的時候,閉上眼,她總會有種媽媽依然還在身邊的感覺——媽媽的身上總是有股玫瑰的香味,當她在廚房忙碌時,也總不忘對纏在腳邊的可怡投下一個溫暖的微笑:“媽媽在做你最喜歡吃的紅燒獅子頭哦!不過現在不能吃,要等到晚飯的時候和爸爸哥哥一起吃,知道嗎?”
可怡強迫自己睜開眼。
沒有用的,即使再留戀再不舍也還是沒有用的。
雖然偶爾在人群中聞到玫瑰的香味總會轉身尋找,雖然有時半夜裡還是會哭着醒來,可是,随着時光流逝,她終于慢慢接受了媽媽已經不在,而生活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事實。
很早她就明白了——如今,唯一能取代媽媽照顧爸爸和哥哥的人,隻有她了。
“夏天就快到了。”可怡找出話題來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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