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夥伴們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有上進心,有的人感覺他有點多事,臉上露出不太情願的表情來,他便冷笑問:“你們現在日子過得很開心是不是?覺得不論是師父們的态度,還有自己的工作環境都很令人如沐春風般的溫暖對不對?”
小夥伴們紛紛表示,每天上班下班,學習幹活,很開心說不上,但若說不滿,也沒有。部門裡理工科出身的同事們性格都比較大氣,打起交道來沒那麼多彎彎道道,而且對他們這些管培生要求也不嚴格,布置下去的學習内容,不要求完成得多好,馬馬虎虎過得去就行,總之日子過得挺輕松。
桃李則在上海男生的提醒下開始回想,自己在部門裡的學習狀況。
她發工作郵件,或是口頭報告時偶爾說錯話,用錯敬語,師父都會很親切地安慰她:“這些敬語太難啦,我們自己都經常用錯的啦,如果你們外國人都用對了,會讓身為日本人的我們很不好意思的,所以說錯完全沒關系,适當出點錯,才可以更好地融入日本文化嘛!”然後哈哈哈一通大笑。
練習工作沒做完,或是哪裡出了岔子,師父又安慰她:“沒關系啦,不要往心裡去啦,隻要以後不犯同樣的錯誤就好啦。”
她悶悶不樂,作自我反省,師父就搬出自己的經驗:“錯誤人人都會犯的啦,又不是機器,對不對?我是新人的時候,比你這更嚴重的錯誤都不知道犯了幾次呢。今天早點下班吧,晚上吃點甜的東西,心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過一會兒,往她台子上放一些糖果巧克力。
有時候帶自己的師父不在,她拿上小本本去請教另外一個小組的師父,那個師父是育藥部的副部長,其人是行業内資深專家,東京至少一半以上的醫生都是他的熟人,平時卻沒什麼架子,說話輕聲細語,對管培生們有問必答。
桃李過去,副部長坐在電腦前啪啪啪猛敲鍵盤,頭也不回問:“啊,是桃李啊,有什麼事情嗎?”
“有個小問題想要請教您,不過您太忙的話,我等會再過來也行。”
副部長馬上搖頭,不無親切說:“不,等我把這個郵件回掉就可以了,我一點也不忙哦。有什麼問題呀,請說吧。”
如此這般,師父們一個兩個都和氣的不像話。但時間長了,桃李發現,帶她的師父脾氣其實很壞,一點都不親切不和氣。别人做錯了事情,搞砸了工作,拖了他後腿,會被他罵的狗血淋頭,找不着北。
至于副部長,他除了自己負責的新藥項目,一大堆分析報告要趕,還有部門内瑣碎管理工作要做,幾乎每天都要忙到要晚上九十點之後才能下班。
但他們為什麼還能對自己這麼耐心和客氣呢,因為人家壓根兒就沒把管培生當一回事。
桃李感覺到,他們對待自己部門員工和管培生的态度有所不同,而同樣身為管培生,他們對男生和女生的态度又是各種區别對待。
他們的态度就是,男生麼,可以認真提攜下,女孩子們還是算了,育藥部每天十二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的工作強度,以及平均每周三到五次的出差頻率,男人都不一定能扛的下來,更何況是女孩子?更重要的是,公司裡面不會有人要女孩子在如此重要的部門挑大梁的,所以她們隻管好好的當自己的花瓶就好了。
桃李剛進公司時起就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了,但這個現狀卻不是她一個管培生所能扭轉和改變的,本社的職場歧視太厲害了,再努力都沒用,人家根本不會給你機會。所以有客人來或是舉行什麼重要會議時,部門裡的男人們都會很有默契地把托盤交給桃李等女生,讓她們去泡咖啡送茶水。
部門每次出去聚餐,老酒上頭,這些平時話不是很多的理工科出身的男同事們嗨上了,也會毒舌八卦。他們講自己的女朋友和老婆:“女人結了婚,首要任務就是照顧老公和孩子,把家庭打理好就行了,誰還指望她出來工作啊!”
他們笑話公司裡某個讨人嫌的後勤部門小職員:“讓太太出去做全職工作,上全天的班,這是他這種下流無用的男人才幹的事情。”
一個人如是說,另幾個頭點如雞啄:“對對對!”
然後大家一起回頭看桃李和其他女生們,語重心長說:“桃李啊,小公主啊,你們也要學學安妮,要加快速度,快點找個男人交往起來才行啊!”
這個時候多半會有醉酒男人趁機跳出來告白:“桃李,請你一定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我會使你幸福的!”
育藥部唯一的一個幹雜活的女助理,以前讀書時做過一段時間的女子地下偶像,最後沒闖出什麼名堂就是了,但不知道怎麼被這些男人知道了,每每喝酒時就會故意調戲她:“今天為什麼要穿這麼嚴實?為什麼不能多露一點出來?你這樣還怎麼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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