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的很多曲子蔺逾岸都聽過,斷斷續續的,反反複複的,但作為一個邏輯完整、畫面感極強的演出串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見。整場演出一共十九首曲目,短的如引子隻有一分鐘,長的如史詩可達十來分鐘,他聽得心潮澎湃,思維和情緒随音樂跌宕起伏。無法言說的宏大構思和無法剝裂的渺小凝視在他眼前展開,在他耳邊炸裂,強勢地灌注進他大腦——聞一舟是對的,情歌在這裡根本無處容身。
兩個多小時之後,全部曲目都完整地演完了,所有樂手氣喘籲籲,場館内鴉雀無聲。
一個工作人員帶頭鼓起了掌,然後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樂手們這才回過神來,紛紛緩了口氣,彼此笑了笑——之前雞飛狗跳時的緊張感被這流暢而激昂的彩排壓了下去,舞台邊單薄卻真情實感的鼓勵就像是定心丸,每個人心底都踏實了不少。
聞一舟卻沒有笑。他好像還在最後一首曲子上空懸浮着,臉上浮現出一種茫然到幾乎有些天真的表情。他注視着空無一人觀衆席的最中央,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看。
然後他和蔺逾岸對上了眼——觀衆席理應是一片漆黑的,而舞台卻被孫燕齊的燈光效果烘托的光彩萬丈,可他們就是毫無障礙地直視到了彼此。
“你哭什麼?”聞一舟忽然喃喃出聲道。
“啊?”孫燕齊納悶地回頭,“你說誰?”
他環顧了一圈周圍,又眯起眼費勁地去看台下,卻被燈光晃得看不太清。
蔺逾岸用手背擦了擦臉,露出全世界最真心的笑容,舉起雙手,為他獻上一個人的掌聲。
第20章網
蔺逾岸還是第一次在聞一舟演出的時候坐第一排。
以前他自己來的時候,總是刻意選在不那麼顯眼的地方,假裝自己是一個普通的音樂愛好者——但其實在認識聞一舟之前,他也隻是跑步的時候挂着耳機随便聽些歌的程度,對此既稱不上了解也談不上熱愛。
但第一次見到舞台上的聞一舟時,他便立刻愛屋及烏地喜歡上了中提琴的音色——聞一舟是古典音樂出身的,編曲和結構上保留了經典優雅的框架,但在表述和内容上卻很前衛。他在學校的日子裡,就從不排斥和各式各樣的樂器合作——搖滾的、電子的、民族的、世界音樂的,也做了很多對于聽衆而言并不總是那麼“悅耳”的實驗性作品,稚嫩、鋒利,透着一股不管不顧的先鋒勁兒。每一個先認識他音樂的人,都完全想象不到他本人是這麼一個整潔到寡淡的模樣。
曲高和寡,根本不懂樂理的蔺逾岸,卻每次總能從中找出一些自己的解讀。那是最貼近聞一舟靈魂和本心的東西,如果能聽懂他的歌,是否就能讀懂這個人?
後來聞一舟逐漸接了一些音樂項目,也會出品一些更加商業化或者服務性質的作品。但他自己以樂團名義也好、個人名義也好發行的單曲和EP風格仍然鮮明,演奏會也依舊特立獨行,每次和每次都不一樣,好像有無窮無盡想要嘗試的主題和想要表達的欲望。他在日常生活中沉默寡言,在音樂中卻滔滔不絕。
他有一小撮十分死忠的粉絲,有一部分以喜歡他體現自身審美優越感的聽衆,也從來不乏批判和不屑的聲音。但聞一舟畢竟不是什麼明星,沒有公關也沒有持續曝光,有的隻是小衆圈子裡的自然流量,時隔近一年時間之後的這一場演出,蔺逾岸其實在心裡為他捏了一把汗:大家還記得他嗎,有多少人像我一樣對他念念不忘?
聞一舟從來不提票務銷量的事情,大概的确不那麼在乎,也可能是不想在演出前分心,但就蔺逾岸自己而言,在看到演出廳外面長長的檢票隊伍時,驚喜裡還是夾雜着掩藏不住的驕傲。
深紅色的天鵝絨幕布将舞台掩得嚴嚴實實,蔺逾岸心情緊張又激動地在前排坐落座,他瞥了一眼左右,都是捏着VIP票的人,心裡隐隐有些得意。他雖然昨天已經聽過完整地彩排,但對于正式演出的期待一絲不少。
演出時間迫近,頂燈熄滅,輔助光漸暗,演出須知被重複了兩遍:手機靜音,不要接打電話,将手機閃光燈強制關閉。
終于,演出廳陷入了完全的黑暗,隻有出口上的應急燈遙遙泛着綠光。觀衆席原本還有零星窸窣的小聲交談,逐漸安靜到沉靜一片,似乎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帷幕在黑暗中無聲地拉開了,忽然,一束燈光照下來,聞一舟坐在一塊不大的台子上,細看能發現那是一塊長方形的石磚。他頭發向後梳起紮在腦後,穿着白色T恤,套着黑色皮衣,皮靴踩在磚塊上,比起提琴家更像一個搖滾樂手。他修長的手指在燈光下纖白透亮,琴弓輕輕吻上琴弦,彈起一浪薄薄的松香灰粉,飛揚在垂直下落的這唯一一束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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