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傷口的血污給輕輕擦洗幹淨,又重新上好了止血散,這才再次開口:“總不能告訴娘娘,這是為了給她取藥引給弄傷的吧……”
皇上眉梢微挑,斜了他一眼,冷冷的回了兩個字:“聒噪。”
何太醫癟了癟嘴,卻也沒敢再多說什麼,而是默默的幫他重新纏上了繃帶。
待得弄好後,何太醫想了想,還是又勸了一句:“皇上,娘娘這身子……拖不得了,還請早做決定。”
“她不會同意的,此事你也莫要再提了。你隻要讓她的身子拖過這幾日,待我尋的人到了,自會有别的辦法。”皇上一邊說着,一邊疲憊的擺了擺手,示意讓他退下。
何太醫眼裡露着擔憂,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無聲歎了一口氣,提着藥箱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永甯宮内,魏太妃正悠哉悠哉的小口喝着上品血燕湯。
忽而一個公公急匆匆的從殿外小跑了進來,也顧不上行禮,直接就湊上了前,一臉焦急的俯身在她耳邊小聲道:“禀太妃娘娘,國公爺傳信,我們安排在京郊月老廟裡的暗樁全被皇上抓了。”
魏太妃手一緊,險些打翻了手中的燕窩。她穩了穩心緒,将那燕窩放下,沙啞着嗓子問到:“有說是為何嗎?”
“好像是因着别的事,官兵是突然來的,她們沒來得及撤退,但也不敢貿然行事,于是便跟着其它女尼一塊兒被了起來,直接關進了天牢裡。”
魏太妃眉頭微蹙,一臉沉思,“今日皇上都見着了什麼人?”
那公公聲音又壓低了幾分:“除了早朝上見着的大臣們,便是去了坤甯宮看皇後娘娘。不過有一事倒是蹊跷,奴才打聽到,今日皇上一直留在坤甯宮沒離開過,所以這命令應該也是在坤甯宮裡吓的。隻是坤甯宮裡的口風一向很緊,裡邊到底發生了什麼,奴才卻是打探不到。”
“依你的意思,此事是與那魏岚有關?”魏太妃沉吟片刻,眼皮一掀,意味深長的斜了他一眼。
這公公立即退了幾步跪下身來,低着頭道:“太妃恕罪,奴才不敢……”
“行了,起來吧。”魏太妃嗤笑了一聲,擺了擺手讓他起來,眼裡掠過一抹寒意,勾勾手讓他進了些,這才繼續道,“你想辦法傳消息進去,讓那些暗樁給哀家把嘴守緊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讓她們掂着點……”
她頓了頓,神色間忽而有幾分戾氣一閃而過,她幽幽一歎,故作慈悲的道,“罷了,既是佛家弟子,理應好好伴在佛祖的身邊才是。不管是這月老廟,還是那天牢,都不是她們該待的地方。”
聞言,公公眼珠子一轉,立時意會的躬了躬身,“娘娘說的是。”
“讓國公爺好好查查,這月老廟到底是怎麼惹到了皇上的。還有,傳消息出去,讓在别處的人都警醒着點,在大業未成之前,切莫露出了馬腳,再讓皇上給抓着了。”她眼一眯,視線掠過了那坤甯宮所在的方向,意有所指的瞥了那公公一眼,聲音也帶了幾分厲色,“誰敢壞了哀家的大事,哀家定讓她生不如死。”
那公公被她這一眼看得心一抖,當即表了忠誠:“奴才誓死效忠太妃娘娘,定不會讓旁人壞事。”
然而魏太妃卻隻是冷哼了一聲,沒接他的話,而是擺了擺手,讓他退了下去。
等那公公離開後,她又重新端起了那碗燕窩,不過才喝了一小口,便目露嫌棄的将那碗重重的擱了下來,怒喝着讓宮女進前将燕窩撤了下去。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一串沉香木佛珠,一邊把玩着,一邊閉着眼沉着臉,也不知在思考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她擡了擡手,召來了她身邊的暗衛頭子,半眯着眼問了一句,“可有找着濤兒的下落?”
“回禀主子,屬下等人沿路查找,都未找着大公子的蹤迹。”那暗衛俯首答着,猶豫了片刻,又開了口,“恕屬下鬥膽猜測,這大公子并未出過京城。”
魏太妃手中的佛珠一頓,“何以見得?”
“屬下問過大公子商隊裡的人,他們說自出城後大公子便一直在馬車裡,從未得見大公子,隻有他身邊的貼身侍童近前伺候。一直到了石嶺關遇襲,才發現大公子失了蹤。連帶着那個侍童也沒了蹤影。”
他說着,将一枚玉佩遞了上前,繼續道,“這是大公子最喜歡的雙魚佩,聽聞大公子從不離身。可這是屬下在京城裡清月閣的一個歌姬身上發現的。若大公子當真離了京城,這雙魚佩又怎會落在一個青樓女子的手中?”
“所以屬下猜測,大公子還在這京城中。隻是……”他略略擡眸掃了魏太妃一眼,見她臉色陰晴不定,略一思索,還是将自己的猜想給壓了回去,換了個說辭,“屬下等人翻遍了整個清月閣,也沒見着大公子。”
“清月閣……”魏太妃嘴裡呢喃着,手中的佛珠又緩緩轉動了起來,過來好一會兒,她垂下了眼,“哀家知曉了,你們且繼續查找他的下落。記住了,哀家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屬下遵命。”
魏太妃擺了擺手,讓人退下,這才微微睜開了眼,滿眼陰鸷的目光落在了虛空處,嘴裡似自言自語的低聲嘀咕了一句:“會是你派人擄走濤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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