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日頭已經升上了中天,近午的陽光透過開着的窗縫,于阿愁的腳前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斑。阿愁注意到,雖然她腳下的木制地闆看起來有些不太平整,卻是被打掃得十分幹淨,像是有人曾用布細心擦拭過每一個角落一般。而,和這潔淨的地面一比,她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洗過的腳,就顯得有些讓人不忍目睹了……之前她刻意于腦海裡屏蔽了有關虱子和跳蚤的事,如今這般一對比,卻是跟按下了一個複位鍵一般,叫她竟是一刻也忍不下身上的腌髒了。這會兒别說莫娘子不許她動,隻單看着這幹淨整潔的房間,阿愁自己也不忍心弄髒了人家的屋子。她乖乖等着莫娘子回來時,樓下傳來一陣開門的動靜。她原以為是莫娘子回來了,可聽着西廂裡那個老婦人跟人招呼的聲音,她才知道并不是。樓下,老婦人跟進門之人的交談聲,忽然詭異地降了幾度音調。都不用動腦子,阿愁就能猜到,那老太太應該是在跟人通報着莫娘子帶了個陌生小孩回來的事。雖然莫娘子進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終于到家了”,阿愁卻覺得,這裡顯然隻是莫娘子租住的房屋,她絕非屋主。至于周圍的這些鄰居,就目前觀察所得,阿愁覺得,他們應該同樣也都是些租住戶。就是說,這裡應該是個大雜院了……不,比起七十二家房客來,這上上下下加起來還不到二十間的屋子,大概也隻能算作是個“小雜院”……她這般于心裡吐着槽時,樓下的院門再次響了一聲。正嘀嘀咕咕降着聲調說話的老婦人和那不知名的住戶的聲音蓦地一頓。隻瞬息間,那聲音便恢複了熱情和張揚,一個招呼着“阿莫回來了”,另一個則道:“這麼重的銅壺,叫我家裡的幫你提上去吧。”莫娘子笑着謝絕了對方的提議,然後緩慢地上了樓。進了屋,見阿愁仍以她離開時的姿勢,四處不靠地立在牆角裡,莫娘子滿意地抹了抹額上的汗,一邊将那銅壺裡的熱水倒進那隻木盆裡,一邊吩咐着阿愁:“脫衣裳。”阿愁愣了愣,忙道:“我,我自己會洗……”莫娘子隻擡頭看她一眼,那嫌棄的眼色,立時便把阿愁的話尾給看進了肚子裡。于是,除了某些“特殊時刻”,自六歲起就一個人洗澡的秋陽,卻是不得不被人侍候着洗了一回澡……那莫娘子往洗澡水裡倒了一些不知名的藥末子,把阿愁泡進那藥水裡之後,又以細齒蔑梳沾着某種帶着醋味的藥膏子給阿愁細細蔑過三遍頭發,再過了三次水,然後拿一塊絲瓜絡子,以一種恨不能直接刨下她一層皮的力道,在阿愁身上一陣狠搓。等洗完了澡,阿愁覺得自己身上的皮居然沒破,簡直就是一種奇迹。直到這時,那一路上連手都不肯長時間碰她的莫娘子,才滿意地将她從浴桶裡撈出來,抱着她進了那屏風後面。阿愁這才發現,剛才莫娘子于屏風後的一陣窸窸窣窣,原來是在那腳榻上布置了一套被褥。将阿愁放置在腳榻上,又用被褥裹嚴了她,莫娘子交待了一聲:“坐着别動。”便轉身出了屏風。裹着被褥,阿愁這才注意到,莫娘子的這張架子床,可真是張“架子床”。那床闆原來是由兩張長凳架着的,她遠遠看着以為是床架的,其實是床的四隻角裡各綁着一根竹竿。那竹竿上,系着一頂洗得發白的棗紅色帳幔。帳幔下的被褥雖也同樣洗得發白,卻都是幹幹淨淨,且疊得整整齊齊。看着那頂雖然洗得發了白,卻依舊能看出原是棗紅色的帳幔。阿愁不禁一陣疑惑。看莫娘子的打扮,她原以為她應該是個寡婦的,可寡婦不是應該忌用紅色嗎?抑或者,莫娘子……是個風流寡婦?!阿愁趕緊于心裡沖着自己一陣搖頭。以莫娘子的作風,她甯願相信莫娘子是窮得沒錢換掉這帳幔,也不相信她會沾上“風流”二字。說到“窮”字,阿愁不禁有些懷疑,莫娘子于那炭盆裡放的助燃泥狀物,不定就是那傳說中的幹牛糞。雖然據說幹牛糞燃燒起來無煙無味,可時間長了,阿愁依舊覺得眼睛有些被熏得難受。也難怪這會兒南邊和西邊的窗戶都被莫娘子開了一道縫隙。她坐在腳榻上胡思亂想時,莫娘子已經于屏風外收拾了澡盆,又探頭進來,再次命令着她“不許亂動”後,便提着那大銅壺又出去了。屋裡再次隻剩下阿愁一個。于是,無聊中的她不免又是一陣東張西望。因窗下傳來有人問候莫娘子的聲音,阿愁便從腳榻上站起身來,借着梳妝台前的圓凳子,撐着那梳妝台往西窗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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