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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心中滋味很是複雜，現在說來有趣，可這一分從艱難生活中凝聚出的有趣，卻必要嘗過十分的苦。他面上未顯，反倒敲了小六的腦門子一下，取笑小六：&ldo;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除了吃再無大事。&rdo;阿念撇撇嘴，滿臉不屑，卻不停地打量着岸邊停着的船。岸邊停着不少船，小六很有經驗，一眼掃過，根據船的布置就能看出船家是什麼性子的人。她挑了一艘打掃得幹幹淨淨的船，和船家夫婦講好價格，又讓船家去買了兩壇烈酒和一點蔬菜瓜果。四人上了船，颛顼和阿念坐在一旁，看着小六忙碌。海棠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做，想幫忙，小六嫌她添亂，把她趕回阿念身邊。小六問船家借了漁網，站在船尾，仔細地看着，差不多時，她把網撒下去。待收網時，網裡捕了幾條魚、一小桶河蝦，還有幾隻螃蟹。小六把烈酒倒入小桶，把河蝦浸泡起來，放到一旁，挑了三條ròu質鮮嫩的鳊魚留下，讓船娘幫忙殺了，别的魚送給了船娘。小六從身上掏出一些藥糙狀的東西，把殺好的魚腌制起來。阿念還惦記着小六剛才說的話，問道：&ldo;河蚌呢？&rdo;小六把外衣脫下，對阿念說：&ldo;我們能不能吃到河蚌就要靠你了。&rdo;&ldo;靠我？&rdo;小六指指湖，&ldo;你能幫我把那邊的水暫時分開嗎？不需要很大。&rdo;&ldo;這有何難？&rdo;阿念雖然嬌氣，修為并不弱，她把手放進水裡，水開始分開，露出湖底的砂石。小六在腰上綁了個竹簍，跳進水裡，遊到阿念分開水的地方。她走在湖底，彎身翻揀河蚌，不一會兒就揀了一竹簍。阿念第一次自己撈東西吃，性質盎然，一邊探長脖子看，一邊笑着叫：&ldo;那裡，我看到那裡有一個大的。&rdo;小六順着阿念手指的方向，真在一塊大石下發現了一個大河蚌，小六一手拿着河蚌，一手遊水，回到船上。小六把那個和小磨盤一般大的河蚌放到阿念面前，&ldo;這是你捉的，待會兒這個就烤給你吃。&rdo;阿念滿臉笑意，迫不及待地問：&ldo;什麼時候能吃啊？&rdo;船娘已經生好火，颛顼把小六拽到爐子邊坐下，問船娘要了幹淨的帕子，先幫小六把頭發擦幹，&ldo;冷嗎？喝幾口酒。&rdo;海棠趕緊端了酒給小六，小六喝了兩口，身子立刻暖和了，她揮着手說，&ldo;動手！動手！邊考邊吃，還會覺得熱呢！&rdo;四人圍着爐子坐好，開始烤河蚌，阿念剛開始還不敢動手，漸漸地也生了興趣，學着小六撒調料。也不知道是剛捕捉的河蚌的确夠鮮美，還是自己動手的原因，阿念隻覺得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河蚌。小六吃了一會兒河蚌，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幹了，她把三條腌制好的魚拿了出來，用荷葉包好，放在一旁慢慢地烤着。四人邊吃邊談笑，不知不覺中，月亮已升到頭頂。湖面上，偶爾能碰到其他來遊湖的船隻，卻都沒有他們逍遙惬意，擁爐賞月，對酒而啖。烤魚的香味飄得很遠，有人甚至聞香追來，垂涎欲滴地問道：&ldo;可願出售？我們願意出高價。&rdo;不等小六回答，阿念已經拒絕。&ldo;我們自己也才剛夠吃。&rdo;颛顼對小六道：&ldo;不怪人家嘴饞，你這烤魚也不知用了什麼調料，竟然連我和阿念這種吃魚早吃膩了的人也饞。&rdo;小六嘻嘻一笑，&ldo;獨家秘方，概不外傳。&rdo;這倒真不是小六吹牛，她腦中記着無數天下人夢寐以求的藥糙和藥方，可她對醫術不求甚解，反而把每種糙藥是什麼味道記得一清二楚，常常把藥糙當調料用。時間長了，真被她摸索出了很多極好的味道，所以她烹制的食物，火候不見得好，味道卻的确是獨一無二。湖上忽然起霧了，霧霭缭繞，船兒猶如在霧海中穿行。船娘怕和别人的船撞上，多點了幾盞燈，沿着船舷擺上。估計别的船也是如此，所以時不時能看到點點燈光在霧氣中時隐時現，猶如星光一般在雲海中閃爍。微風送來一陣悠揚的琴音，随着風忽有忽無，在白茫茫的霧氣中，琴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清晰時明媚悅耳，猶如十裡桃花風中舞，模糊時嗚嗚咽咽，猶如一樹梨花簌簌落。月下聽琴本就是雅事，水上霧中聽琴，更是别有一番滋味。隻可惜，聽着聽着，隻覺那撫琴的人正坐着船漸漸遠去，琴音越來越低，小六和阿念都有些遺憾，小六歎道：&ldo;聲漸不聞音漸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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