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文也拍拍郗子蘭的手背:“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怪隻能怪他藏得太深。你也是心善,想要補償冷家人,誰知這家人這麼不堪?要我說是就是根氣不佳,那對夫婦也不是本分人,兒子入了内門後更是得意忘形,我當初就是怕他們影響孩子,這才将他們打發去了東海。”
她頓了頓:“還以為冷筠是個好的,沒想到……真是歹竹出不了好筍。”
謝汋目光動了動,細細端詳着師妹的面容:“倒也未必,嫣兒是根好竹子。”
幾個長老臉上都閃過尴尬之色,夏侯俨暗暗瞪了師弟一眼。
許青文低下頭,自言自語似地低聲道:“也未必,許是年紀小看不出什麼……”
郗子蘭:“冷筠的爹娘也不是好人麼?許長老怎麼不告訴我。”
許青文愛憐地拍拍她的背:“你身子不好,這些事怎麼能讓你操心,若非冷筠這回犯事,我也不會說出來。你别為這種人費神,不值當。”
郗子蘭輕輕地點點頭。
夏侯俨道:“此事沒有先例,諸位長老以為該當如何處罰?”
章長老一向與人為善:“他事發後已去執法堂領了八十鞭,傷得不輕,依我看,念在初犯,還有他姊姊畢竟……不如從輕發落吧?”
許長老道:“無論如何,子蘭親傳弟子的身份必須革除。”
這一點衆人都沒有異議,這等于革除了他内門弟子的身份,瓊華元君的棄徒由誰接手都不合适。
章長老道:“玄委宮不能留了,總得給他安排個去處。”
謝汋撫了撫下颌,眼中忽然閃爍起狡黠的光芒:“我倒有個主意。”
頓了頓道:“西華苑不是缺人手麼?讓他去管那些靈獸不是正好,正好園子裡清淨,可以好好思過。何況他爹原先就是看園子的,正好子承父業。”
衆人其實壓根關心一個凡人弟子的去處,不過是投鼠忌器,生怕傷了郗子蘭的心,見她沒什麼異議,便都點了頭。
許青文看她神色憔悴,扶起她道:“我先扶你回去歇息。”
郗子蘭點點頭,起身向衆人告辭,由許長老扶着進了内殿。
待他們離去後,淩長老道:“明日的終選怎麼辦?這逆徒擅作主張在芥子上動手腳,雖未造成什麼惡果,但有心人一定已察覺不對。”
章長老也道:“明日終選他不宜再出面,得換個人。”
謝汋無所謂:“這種小事,讓少殷頂上不就是了。”
夏侯俨道:“少殷另有别的事在身。”
謝汋來了興緻:“什麼事?”
夏侯俨捏了捏眉心:“姬家那位提早到了。”
謝汋恍然大悟:“哦,是姬重宇那個堂弟,叫什麼……姬若耶?按前世的輩分算,少殷該叫他一聲小叔叔呢。”
夏侯俨颔首:“雖說我們都知他在姬家是什麼處境,但畢竟身份和輩分擺在那裡,不能失禮,少殷與他有過親緣,如今雖屬旁支,畢竟都姓姬,是同宗同源,想來想去還是由他出面為好。”
謝汋道:“我還從未見過這位,聽說是個多走兩步路都喘不上氣的病秧子,若是在我們重玄出點岔子可怎麼是好。”
淩長老冷笑了一聲:“姬重宇倒是想,他姑母當年死得蹊跷,外間已有不少風言風語,他不敢輕易動這堂弟,又想借刀殺人呢。”
章長老道:“姬若耶十幾歲上便經脈盡毀、修為盡失,聽說身子骨比凡人還弱,姬重宇又何必趕盡殺絕。”
謝汋嗤笑了一聲:“他有什麼下不去手?連自己嫡親的兒子都想弄死,何況是堂弟。”
許青文道:“他姑母當年在族中頗有人望,姬若耶雖已成了廢人,但畢竟曾是昆侖君的人選,姬家主提防也不足為怪。”
謝汋道:“竟然還有這回事,我倒不曾聽說過。”
許青文道:“當年郗老掌門最先屬意的是姬若耶,一來他天賦絕佳,二來血脈純粹,不過還未最終決定便傳來姬若耶陰毒入體、靈脈盡毀的消息。阿汋或許不知道,昆侖五姓中,姬氏出的昆侖君最多,比郗氏、謝氏都多。”
“無論如何,姬重宇忽然找借口将他送來,我們不得不防。”夏侯俨道。
章長老道:“許是我們想多了,說不定真的隻是借我們的重黎陽池養病。”
淩長老道:“但願如此,若是姬重宇還有别的念頭,就是打錯了算盤。他這幾年一邊同我們虛與委蛇,一邊又和太甯宗眉來眼去,道我不知道他陰持兩端呢。”
謝汋笑道:“也不是不能幫他這個忙,就看他能出什麼價了。”
夏侯俨正色道:“師弟!”
謝汋憊懶地一笑:“師兄别緊張,我隻是說玩笑話罷了,我們是名門正派,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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