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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有女賓經過，頻頻投來秋波。念卿側首莞爾，&ldo;你究竟迷惑過多少女子。&rdo;薛晉銘低頭一笑，淡淡問：&ldo;其中可曾有過你？&rdo;‐‐可曾有過我？念卿默然，手中攥着他那一方雪白手帕，軟軟綿綿恰似攥着滿懷的惘然，心下一池靜水如被風吹皺。良久淺淡一笑，語聲溫純如水，&ldo;自然有過。&rdo;他亦笑了，眼睫随目光垂下，投一片柔和弧影在臉頰。蓦然臂上一痛，念卿低頭看去，是那胖乎乎的小男童緊拉着她手臂。&ldo;這是誰家孩子？&rdo;念卿展顔，抽出手來撫上他頭頂，孩子卻往後退了一步。薛晉銘笑道：&ldo;是高軍長的公子，隻有他年齡同霖霖相仿，特意找來做花童的。&rdo;念卿柔聲問：&ldo;你叫什麼名字？&rdo;男童不說話，歪着頭看她。薛晉銘低聲對念卿說：&ldo;這孩子不太會說話。&rdo;他話音未落，男童突然一步上前，将念卿手臂更緊地拉住，口中含糊道：&ldo;霖霖，霖霖，走……走……&rdo;念卿訝然，&ldo;你要找霖霖一起玩嗎？&rdo;男童将頭搖得像撥浪鼓，抓着念卿不放，一個勁想将她拽起來。身後仆傭已趕過來，要将他抱走，他急得漲紅小臉，嘴裡呀呀咿咿越發說不清楚。&ldo;等等。&rdo;念卿看着男童掙紮模樣，臉色微微有些變了，起身問女仆，&ldo;小姐在哪裡？&rdo;女仆怔怔回答：&ldo;大小姐弄髒了衣裳，萍姐抱她回房梳洗去了。&rdo;念卿牽起男童，彎下身子問他，&ldo;你要帶我去找霖霖嗎？&rdo;男童點頭，拖了念卿的手，扭頭就往花園後的灌木叢跑去。薛晉銘見念卿徑自随了那孩子去，一時驚詫，也忙起身跟上。隻見男童将念卿帶到那高大鐵花雕欄下，自己一彎身鑽進半人高的灌木叢裡，小小身子探出鐵花欄杆外，窸窸窣窣一陣扒拉，貓腰又鑽出來，将手裡一枚蹭上泥土的蝴蝶結遞給念卿。&ldo;霖霖……姑姑……走……走……&rdo;男童跺着腳指向鐵欄杆外。薛晉銘一震，眼前如有驚雷劈下。念卿身子發軟，猛地一個激靈，推開面前衆人，轉身不顧一切向樓上奔去。不遠處霍仲亨隐約聽得喧嘩的聲音，回頭看來，見衆人已亂作一團。旗袍窄窄下擺緊絆着腿，念卿奔到台階上，步子一錯，竟踉跄跌倒。&ldo;念卿！&rdo;霍仲亨箭步而至，将她抱起來，隻見她臉色慘白，身子簌簌發抖。未及追問究竟，身後薛晉銘已大步沖上樓去，仆傭們亂紛紛叫着&ldo;誰瞧見大小姐了&rdo;……樓上走廊靜悄悄隻有兩個女仆往來走動，霖霖房間的門緊閉着。女仆見薛晉銘臉色鐵青沖上來，劈頭便問&ldo;大小姐在不在房裡&rdo;，一時驚得呆了，隻慌慌點頭。薛晉銘将門一推，發覺已從内鎖上，當即擡腳将門踹開‐‐房裡小c黃上粉色紗帳飄垂，地上散落着幾件玩具，長窗大開，卻沒有一個人影。門外兩名女仆目瞪口呆，分明親眼見萍姐抱大小姐進了屋，便再也沒見她們出來過。尖厲鳴哨聲四下響起。樓頂警報聲大作，鐵門軋軋關閉，駐守警衛的跑步聲齊刷刷由遠而近傳來，汽車呼嘯一聲接着一聲。隻一轉眼，風雲突變，從茗谷離去的各條道路都被關閉，警哨驚得林中飛鳥撲楞楞沖天而起，連那鎖在後園中的黑豹也被聲響驚動，低沉咆哮聲遠遠傳來。新郎霍子謙丢下新娘，連禮服也不及換，回房取了佩槍，親自驅車沿那蝴蝶結所示方向追出。霍仲亨下令封鎖茗谷所在的整座山，在每條進出通路設下關卡，即時起全城戒嚴，發現可疑人物立即逮捕，但有抵抗格殺勿論。婚禮上男男女女的賓客們，都被瑟瑟拘在一處。所有人都在，唯獨不見了方洛麗與萍姐。貝兒心思靈活，立時奔進女士化妝間，一眼看到妝台上擱着方洛麗随身所攜的珍珠手袋，包裡空空如也，她一路帶着，說為了防身的小巧手槍已不見，隻剩薄薄一張疊起的信封。走廊上，一臉陰戾的薛晉銘接過貝兒遞上的信封，唰的撕開，裡頭輕飄飄墜下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方洛麗抱着一個有大大黑眼睛的羸弱女童。背後隻得一行潦糙字迹，&ldo;敏敏落入程手，以命換命，無可奈何。&rdo;照片被薛晉銘猛地攥入掌心，緊緊皺成一團。貝兒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那目色陰厲得竟像要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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