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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瓒低頭喝了一口水，說不清是水凉還是心涼，他竟打了個哆嗦。這時他耳邊忽然聽到祁善的聲音，她竟趁他走神，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他身邊，說：&ldo;阿秀叔叔讓你過去一下。&rdo;祁善也是無奈得很，周啟秀起初還以為周瓒沒來，後來發現他坐在遠處的一張桌子旁，像個局外人。他心中不喜，老三還在煽風點火，搖頭道：&ldo;我看再過幾年阿瓒這小子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這幾年祭祖也沒見他的影子，自家親戚在路上碰見他也未必認識……&rdo;周啟秀淡淡地對子歉說道：&ldo;你叫他過來，招呼都不打像什麼樣子。&rdo;子歉點頭剛要起身，老三說：&ldo;二哥，你别為難子歉了，阿瓒能買他的賬？&rdo;子歉猶豫了片刻，他倒不怕周瓒的冷臉，隻是不想自己過去相邀的行為被周瓒看成一種示威和賣弄。他們近年來相處本已太平不少，可現在周瓒剛得知他和祁善的事，嘴上不說，心裡未必沒有芥蒂。陳潔潔忽然從推車裡抱起小寶寶，背向衆人，嘴裡急道：&ldo;哎呀呀，寶貝看樣子不是要吐奶吧？&rdo;&ldo;我看看，我看看！&rdo;周子翼立刻湊過去幫忙。祁善頓時無語，在場的小輩閑坐無事的隻剩下她了，她也不想讓子歉為難，隻能起身去叫周瓒。周瓒正憋了一肚子火，還以為她迷途知返，哪知道是來做&ldo;說客&rdo;的。&ldo;不去！&rdo;他語氣生硬無比，手機也重重撂到了桌上，&ldo;去那邊幹嗎？看猴子還是被人當猴子看？&rdo;祁善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又觸到他哪片逆鱗。她回到原位，剛想解釋說周瓒在那邊陪朋友聊天抽不開身，卻聽到周子翼笑盈盈地說：&ldo;我說還是祁善叫得動他吧。&rdo;她回頭，剛才還甯死不屈的那個人走了過來，要笑不笑地和在場的長輩逐一打了招呼。他正好卡在祁善和她的椅子之間站着，祁善坐不下來，隻能莫名其妙地陪他并立。&ldo;阿瓒，怎麼不過來坐？&rdo;大伯母問。&ldo;我不是讓位給她嘛！&rdo;周瓒朝祁善眨了眨眼睛，促狹道，&ldo;那麼想當我們家的人？&rdo;祁善沒防着他來這一手，滿臉通紅，讷讷道：&ldo;你盡瞎說！&rdo;其實他們這一桌也并未坐滿，隻是服務生見人已坐定，将多餘的座椅和餐具都撤下去了。陳潔潔看不下去，解圍道：&ldo;是我沒安排好，怪我怪我。子翼，你還不叫人搬張椅子過來！&rdo;&ldo;不用了，我跟她換個位子不就行了。&rdo;周瓒說完已大大咧咧地坐在祁善的座椅上，擡頭對她笑：&ldo;你知道我的位置在哪裡的。&rdo;祁善正好無心再坐在這裡了，聞言不與他争辯，也沒讓周子翼夫婦和子歉再讓人添加椅子。她朝周瓒伸出手。&ldo;幹嗎呀！&rdo;周瓒有意無意地攔了一下。&ldo;換一下餐具，那個杯子我喝過了……&rdo;祁善語音未落，周瓒已端起那個茶杯抿了一口，愕然道：&ldo;不早說！算了，反正我喝都喝了，一點口水也死不了人。&rdo;祁善尴尬難言，子歉在聽老秦說話，臉沒有朝向這邊，隻有周子翼和陳潔潔滿臉看戲的表情。幸而另一邊老秦正在和周啟秀說話，年長的幾個人都捧場地聽着，未注意他們這些小動作。祁善默默去其他桌找了個空位坐下。老秦如今身居高位，平時難得一見。今天他肯賞臉來參加這次宴請，有一半是因為和陳潔潔家的親戚關系，另一半則是看在周啟秀的分上。老秦多年前與周啟秀結識本是老三從中穿針引線，如今老三已cha不上什麼話，但今天他身為孩子的親爺爺也難免與有榮焉，待老秦更是殷勤。老三沒讀過多少書，二哥和老秦的那些話題他隻有聽的份，然而在揣測人心上他有種與生俱來的天分。趁老秦發表完一番見解的間隙，老三滿臉堆笑地說：&ldo;我先前好像看到阿珑了，她黏着她小舅舅，我怎麼叫都不肯過來。&rdo;老秦端起周啟秀特意給備的茶，吹了吹上面的熱氣，說道：&ldo;她啊，哪裡是黏他小舅舅……&rdo;&ldo;哈哈哈，我明白了。現在我再去叫她，這丫頭總該肯來了吧。&rdo;老三試探道。老秦搖頭笑，&ldo;算了，給我留點老臉！&rdo;話說得含蓄，可在場的人多半聽懂了，大家都附和着笑，眼光有意無意地往周瓒身上聚焦。老秦此番難得接了這個話頭，态度暧昧，難免惹人遐想。周啟秀也微微笑着，心中叫苦。今天是他和司機去接的老秦，路上老秦也提起了這件事，嘴上說&ldo;女兒大了，管不住她的心思&rdo;。誰不知道他對阿珑這個女兒的終身大事審慎得很。以老秦的身份和地位，想攀上他家的才俊如過江之鲫，要是幾年前，就算周啟秀肯厚着臉皮去争取，他也未必肯透出一點口風。阿珑喜歡周瓒早已是公開的秘密，眼下老秦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變。以周啟秀和他的關系，兩家若是聯姻，從此就更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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