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卿笑,&ldo;過年事忙,母親現在很該養着身子,千萬不能累着。等過了年,小弟弟也穩當了,咱們再去不晚。菩薩胸懷寬廣,哪裡會介意這個?&rdo;淩氏到底更以肚子為重,便也應了。隻是晚間與丈夫悄然說了趙長卿的奇遇,淩氏指着手邊的茶盞,&ldo;你握一握,能不能握碎?咱們長卿,我看她就輕輕一捏,茶盞便碎了。&rdo;趙勇不信,道,&ldo;不會早就是個快碎的杯子吧。&rdo;&ldo;這我還能糊弄你?&rdo;過一時,趙勇叫了趙長卿來問,趙長卿埋怨淩氏,&ldo;母親怎麼說出去了?&rdo;淩氏笑,&ldo;你爹又不是别人。&rdo;夫妻感情好,她凡事不瞞丈夫的。趙勇拉她坐在身畔,伸出一隻手,&ldo;來,跟爹掰手腕。&rdo;趙長卿隻好虛虛的握住她爹的大手,道,&ldo;爹爹用力氣吧,我現在不敢使勁兒。&rdo;趙勇當真是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趙長卿眉毛都沒動一根,手腕依舊輕松的豎起,卻是不動分毫。趙勇額間累出汗來,都沒能動趙長卿分毫,驚歎,&ldo;我的天哪,竟變成女壯士了。&rdo;淩氏笑嗔,&ldo;什麼叫女壯士?莫這樣說閨女,她就是力氣稍稍大些。這是菩薩給她的本領。&rdo;趙勇直發愁,&ldo;要是兒子,以後戰場打仗,定是個萬人敵。咱們閨女,這樣寶貝疙瘩的長大,憑生有了這樣天大的力氣,豈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rdo;趙長卿早有腹稿在胸,穩穩道,&ldo;我想過了,自來一飲一琢,皆有天定。既然菩薩給我這樣的本領,日後就興許有用得着的地方。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菩薩還會收回去呢。所以,爹爹和母親隻管作尋常就好。可不能再給我往外說了,菩薩告訴過我不能說出去,要是你們再往外說,菩薩知道了會不高興的。&rdo;趙長卿一拿菩薩說事兒,淩氏忙道,&ldo;我就跟你爹爹提一句,咱們家的事,自然要你爹爹知道。你爹爹是有見識的人,定有主意的。&rdo;趙勇的主意與趙長卿不謀而合,道,&ldo;咱們丫頭說的有理,這事雖奇異,卻不好往外傳的,自家人知道就成。&rdo;趙勇對趙長卿道,&ldo;你有這樣的本領,以後待人更要小心,對東西也得輕拿輕放。&rdo;趙長卿笑,&ldo;看爹爹說的,我現在就一點力氣也不敢用,慢慢感覺着,什麼都輕輕的,其實跟以前一樣。&rdo;&ldo;這就很好。不要當成一回事,像從前那樣就好,該習書習書,說寫字寫字。&rdo;趙勇笑對淩氏道,&ldo;咱家這事,的确不能朝外說,不能他們二舅母還不得追到家裡來說理麼。&rdo;淩氏抿嘴笑,&ldo;以前爹娘都沒少跟她生氣。偏她早就是個不着四六的,不講個理,神人拿她都沒法子。這回她吃了長卿的教訓,怎能心服?的确是瞞着的好。&rdo;趙蓉自外走來,笑問,&ldo;娘親再說什麼瞞不瞞着的事?&rdo;&ldo;你小孩子不懂。&rdo;淩氏笑問,&ldo;你怎麼過來了,是不是你祖母那裡要用晚飯了?&rdo;趙蓉道,&ldo;母親叫我過來跟娘親說,娘親身子不便,現在天又黑的早,以後晚上别大着肚子過去,路上黑呢。叫爹爹和娘親帶着我們一道用就行。&rdo;丈夫就在身邊,淩氏笑道,&ldo;我現在身子還靈便呢,過去并無妨礙。&rdo;尋常都是一家子一道用飯。不過,趙老太太并非刻薄之人,淩氏有孕時,都是叫她自己在房裡吃,她是讓她随意自在的意思。趙老太太這樣大方,淩氏亦從不在婆婆面前失禮,想着總要過去說一聲才好。趙長卿笑,&ldo;祖母這樣心疼母親,母親就應了吧。再說了,也不隻是祖母不放心啊,爹爹肯定也不放心母親大晚上在院子裡走路的,是不是?&rdo;還朝趙勇眨眨眼。趙勇笑對妻子道,&ldo;娘這樣說,你就别動了。叫長卿過去就行,等明年生了老四,咱們再一道過去吃,那才熱鬧。&rdo;趙長卿起身道,&ldo;我這也算代父母盡孝了吧?&rdo;淩氏笑,&ldo;你這張嘴,我算是拿你沒法子。莫急,先穿上鬥篷,在外頭叫白婆子給你點個燈籠拿着,腳下看着路,多勸你祖母吃些。&rdo;趙長卿說笑幾句便去了。趙蓉先問候了母親的肚子父親的辛苦,方道,&ldo;娘親,這馬上就将軍府小姐的生辰了,姐姐今年還去嗎?&rdo;淩氏笑,&ldo;你姐姐每年都去的,先時她病了将軍府還茬了大夫來,如今她身子已是大好,定去的。&rdo;&ldo;娘親,我能跟姐姐一道去嗎?&rdo;趙蓉問。淩氏笑,&ldo;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想去就一道去,隻是去了必要聽你姐姐的話才好。那天人多,莫沖撞了别人,也莫叫人沖撞了。&rdo;趙蓉抿唇一笑,乖巧無比,道,&ldo;母親就放心吧,我一定事事都聽姐姐的。姐姐認得好些朋友,我也想像姐姐這樣,結交許多好朋友。&rdo;淩氏笑着摸摸她的頭,&ldo;你還小呢。你好生念書,以後定也像你姐姐這樣聰明伶俐。&rdo;趙蓉笑應。一時趙長甯回來,淩氏問,&ldo;你這是一整天做什麼去了?&rdo;趙長甯不愛跟女孩子玩兒,今天去淩家,他也沒跟。趙長甯撅着嘴道,&ldo;跟先生玩棋,輸了七八盤,足寫了三張大字方清了賬,先生這才放我回來,可是累得我夠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跟娘去外祖家呢。&rdo;淩氏笑,&ldo;你先學些蒙學,以後去了族學才跟得上。&rdo;趙長甯捧着姜蜜水喝了半盞,一抹嘴道,&ldo;我又不用去考秀才,認得些個字就成了。&rdo;淩氏一挑眉,&ldo;胡說八道,難道軍戶就不能考功名了?一樣能考。你考出功名來,以後就能直接做官了!&rdo;趙長甯問,&ldo;那能當将軍不?&rdo;淩氏也不大懂,卻是一口應下,&ldo;當然能!考出功名就能!我聽你姐姐說,楚将軍就是正經的進士出身!&rdo;趙長甯歡呼,&ldo;那我也要考進士!&rdo;把小兒子的志向激發出來,淩氏笑着讓白婆子上晚飯。趙蓉的确很有眼力,淩氏有了身孕,難免有些奇怪的反應。忽然不能聞這個味兒或是那個味兒,趙蓉在旁遞茶遞水,無比細心。晚間打發了孩子們睡去,淩氏笑道,&ldo;長卿聰明,蓉姐兒也乖巧,咱們長甯雖不若姐妹念書靈光,也是個好孩子。&rdo;趙勇笑,&ldo;總歸孩子是自家的好。我看别人家孩子,也總覺着不如咱們孩子。&rdo;淩氏笑,&ldo;咱們長卿有這樣的奇遇,以後定是個有福的。等年初一,你陪着老太太帶着幾個孩子去廟裡燒幾柱香。&rdo;趙勇向來看得開,&ldo;隻要孩子們平平安安的就好。&rdo;&ldo;誰說不是呢。&rdo;趙長卿神神鬼鬼的菩薩的話當真是籠住了淩氏,淩氏早便喜歡她,如今更是視以為心肝兒寶貝,道,&ldo;這孩子打小便格外的聰明,雖有些牛脾氣,現在越大越懂事,很是體貼父母。&rdo;&ldo;現在孩子們大了,我想着趁着過年給她們姐妹買兩個小丫環。&rdo;淩氏同丈夫商量,&ldo;不買那年紀大的,就十來歲的正好,價錢也便宜。現在伴在她們身邊服侍,等以後大了,才更忠心。&rdo;趙勇道,&ldo;也瞧着有沒有好些的小子,給甯哥兒買個小厮,過兩年,甯哥兒就該上學了。&rdo;&ldo;這個我也想到了。&rdo;淩氏道,&ldo;甯哥兒現在還小,以後念書定要小厮跟着的。咱們兒子是個直脾氣,這小厮,若買個年紀大的,不知根底什麼的,我不放心。兒子跟閨女不一樣,你想想,甯哥兒是總喜歡往外頭跑的性子。若是買個年紀小的,甯哥兒才幾歲,若比他還小,還不知道誰伺候誰呢?&rdo;淩氏擰眉道,&ldo;買小厮的事,還是先看看,有沒有合适的。&rdo;趙勇聽着也有理,道,&ldo;你看着辦吧。&rdo;淩氏又道,&ldo;這回麻煩了六爺,年禮我備一份,待過幾天你休沐給六爺送去吧。&rdo;趙勇笑,&ldo;應當的。前兒我見了六爺家的小子,晌午一道吃了酒。以往走動的不多,借這機會該多走動。&rdo;夫妻兩個說了不少話,便歇下了。趙家一片融融和樂景象。淩家,淩騰放學去祖父那裡做功課,待告辭之時,淩太爺将琴贈于淩騰,道,&ldo;之前是借你的,這回是真的給你。這還是我祖父傳下來的琴,你好生用吧。&rdo;淩騰微微驚訝,&ldo;卿妹妹要的是圍棋嗎?&rdo;趙長卿宰他家的時候可是半點不手軟,今年淩二太太把家裡過年的新衣裳全都省了。淩太爺笑,&ldo;你做兄長的有禮讓之心,卿丫頭雖是女孩兒,也不缺心胸。她說以往看到你在家裡擺棋子,想來你是會棋的,便把琴留給了你。你們是姑舅兄妹,莫要生分。&rdo;淩騰連忙道,&ldo;怎麼會?在我心裡,卿妹妹與親姐妹是一樣的。&rdo;一個小小女孩兒,比他還小兩歲,心思竟這樣難懂難猜。淩太爺笑,&ldo;那就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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