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開!”紀綱說,“這留的都是病人,川兒哪能久待?我得跟他說!”喬天涯笑一斂,正色說:“師父何苦為難我?主子既然這麼吩咐了,就斷然沒有改變的道理。這裡都是病人,您留在這裡,主子也擔心,為着他一片孝心,您跟我走。”紀綱聽四下咳聲激烈,更着急了,一把擒住喬天涯的手臂,正正地推了回去。喬天涯早就料到他要動手,當下吃了這一招,半臂都麻了,腳下卻更快,整個身體都擋着紀綱。“師父!”喬天涯低聲說,“您老冷靜!主子這麼安排了,自然是已經有了對策。我稍後還要回來,咱們早早去,主子也早早回,行不行?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您難道真的能帶他走?去哪兒呢?”這一聲去哪兒呢,才讓紀綱冷靜下去。他往裡頭看了半晌,又一甩袖,顫抖地指着齊惠連,到底一句話都沒再說出來。沈澤川坐在闆凳上,閉眸休憩。耳邊一直嗡嗡作響,他這會兒頭昏腦漲,面上卻滴水不漏。半晌聽着有人喚他,沈澤川方才睜眼。他一睜眼,就沒有了疲憊的神色。戶部辦差的官員說:“鎮撫大人,草藥供應不及,咱們明日怎麼辦?”“事關重大,草藥必然不會斷。”沈澤川攏着氅衣,“太醫院的太醫該到了,到時候會把籌備草藥的消息一并帶過來。你叫人繼續煎煮,不要省。”那官員應了。沈澤川看他神色惶恐,便說:“你是戶部哪科的官員?”這官員連忙說:“卑職算不得官,不過是個掌管案牍記錄的吏胥。”“為民辦差,大小都一樣。”沈澤川說着伸手,捏着眉心定了片刻,問,“你叫什麼?”“卑職名叫梁漼山。”“督察草藥的事情,明早便由你接手,無論大小全部詳細記錄。”沈澤川說,“我猜想禁軍應該已經去調草藥了,時間緊張,必然等不及宮裡的條子,所以這幾日的草藥必須記得清清楚楚。”他說着忽然停下來,頓了半晌。“你且去休息吧,這幾日留意身體,如有不适立刻禀報。”梁漼山告退,那簾子一垂下去,沈澤川便摸到自己額頭滾燙。葛青青跟着進來,見狀一驚,上前小聲說:“鎮撫……”沈澤川從容地說,“奚鴻軒是什麼時候起的疹?”“上完藥兩個時辰之後,”葛青青說,“從腿上開始往上爬的疹子。”“我是先起的疹再起的熱,”沈澤川清醒地說,“症狀不符合,應該不是疫病,但為了以防萬一,那藥我也得喝。”葛青青稍放下心來,又說:“今早幸好沒有告假!”皇上染了疫病,哪個太醫敢說他是出去鬼混染上的?隻能找借口來搪塞,說成不慎傳染。但是能把病傳給皇帝的人又是誰?不是貼身内宦,便是經常在禦前走動的侍衛。沈澤川如今挂牌在禦前行事,他若是今早告了假,事後就是讓人捏着的把柄,濕疹一旦被說成疫疹,他就再也沒有留在禦前的資格了。沈澤川背上還帶着沈衛的罪名,他下去就是真的難再起來了。即便是沈澤川,這一刻也覺得難以喘息。比起陰謀詭計,這樣無法預料的天算才是防不勝防,若是他沒有那麼謹慎,此刻便已經落在了别人的掌心裡,生死不過一句話的事情。葛青青見他閉上了眼,便退了出去。沈澤川聽着雨聲,思緒卻飄遠了。那渾濁不堪的舊憶随着雨聲接踵而至,他在煩倦裡皺緊眉。他既不喜歡下雪天,也不喜歡陰雨天。濕冷會讓他想起茶石天坑,想起紀暮,想起所有屈膝下跪、任人宰割的日子,并且濕冷會讓他變得不安,變得陰郁,變得皮囊之下盡是冰涼的忍耐與暴躁。沈澤川就這樣靠着牆壁眯了一會兒,卻越眯越昏沉,竟然真的在這角落裡睡着了。蕭馳野到昭罪寺時已經很晚了,與趕來的太醫一起進入昭罪寺,丁桃在後邊愁眉苦臉,因為他沒找着沈澤川,錯過了時候。蕭馳野問煎藥的錦衣衛:“鎮撫在哪兒?我找他!”錦衣衛蒙着半張臉,遞給他一碗藥,說:“找誰都得先喝藥,總督,你們禁軍還要下水,當心啊!”蕭馳野悶了藥。錦衣衛起身,對遮雨棚底下喊道:“青哥!青哥在嗎?咱們鎮撫在哪兒?你給通報一聲,說蕭總督找。”葛青青正躺凳子上睡,聽着聲一骨碌坐起來,披上衣服就走過來,見是蕭馳野,便說:“鎮撫在裡頭休息呢……一宿沒合眼,總督也休息休息吧。八大營說要去守城門,這沒挖完的溝,明天就隻有咱們一塊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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