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的正堂不大,局促地坐在裡邊兒,張倚翠惴惴不安。她家是來武定村避禍的,因着怕洩露了身份,與武定村的村人接觸不多。田桂花這為了維護獨兒子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暴躁老太婆名聲不大好,張倚翠以往見了都是繞着走的。這會兒坐在頂着田桂花刻薄名聲的顧淩霄面前,張倚翠很是有些害怕。然而她家教良好,面對再不喜歡的人都能忍耐,這會兒也隻是悄悄地揉皺了自己的袖口。顧淩霄隻看了張倚翠一眼就窺破了天機,猶如找到了拼圖中心缺了的那一塊兒。顧淩霄究竟窺破了何種天機暫且不表,畢竟天道自然,在時機到來之前天機不可洩露,時機到了,事情自會發生。此時隻說顧淩霄已經看明白了張倚翠的福禍運道。張倚翠身上的運道乃是大吉大兇,吉兇各自摻半。她若是遇禍,那便是家破人亡的滅頂大禍。但此禍若是能避過去,等待着張倚翠的就是鳳凰于飛的潑天富貴。如此矛盾的大吉大兇很難出現在一個農女身上。且衣飾易改,姿态難變。張倚翠雖然作農女打扮,可她一站一坐一颦一笑之間都流露着高門出身的氣質。顧淩霄即便看不見張倚翠的運道也能看出她的出身非同一般,又因窺見了張倚翠的命運,已經拿定了主意要如何欽定張倚翠的福禍運道。“丫頭,”被顧淩霄喊了一聲的張倚翠渾身都緊繃了起來,然而她印象中十分可怕的暴躁老太太隻是從一旁的碟子裡抓了一捧炒黃豆塞進了張倚翠的手裡。鄉下人哪裡能吃什麼好零嘴?秋家還能吃點兒炒黃豆已經很不錯了。張倚翠望着自己手裡這捧以前喂她家馬兒都嫌寒碜、現在自己吃卻覺得很香的黃豆,又被顧淩霄拍了拍腦袋。“放心吧,你爹爹沒事的。他的身體會好起來,你們家也會好起來。”張倚翠渾身一震。這秋家老太太是怎麼知道她爹爹身體抱恙的?她可沒告訴過任何人爹爹生病的事!……對了,因為爹爹生病,她每三天去鎮上的藥鋪抓一次藥,次次都要抓夠三天的藥量才回來。武定村離鎮上那麼遠,她這一來一回少不得要蹭村裡人的驢車坐。她已經在武定村和鎮上來回了好幾個月,村裡人哪怕沒見着她在鎮上的藥鋪裡抓藥,肯定也看見她坐驢車抱着藥回來。張家現在就隻剩自己和爹爹了,藥不是自己吃,自然隻能給爹爹吃。張倚翠自己說服了自己,時時緊繃的情緒頓時像繃過頭斷了弦的弓一般松弛了下來。她眼圈一紅,鼻頭一酸,沒想到自己還能在别人嘴巴裡聽見安慰,連忙低下了頭去。自打母親去了張倚翠就不敢在爹爹面前掉淚,生怕牽出爹爹的悲思來。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從給爹爹煎個藥煎得瓦罐裡的水全熬幹了,到現在葷菜素菜都能做熟、好歹能吃,可以說是進步巨大。隻是壓在心底的那些怕、那些痛、那些苦悶總是在夜深人靜時折磨着她。她不敢跟人傾訴,怕自己大嘴巴暴露了爹爹的身份,又為爹爹引來追殺。也不敢軟弱,怕自己撐不住了連爹爹都要離自己而去。更不敢去懷念以前的生活,想念已逝的娘親,希冀叔叔伯伯與哥哥們能找到自己與爹爹……她不敢對渺茫的前途抱有任何希望。用細弱的肩頭扛起隻有兩個人的張家,就連張倚翠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個十三歲的孩子。直到顧淩霄那隻粗糙如雞爪的手一下一下地揉着她的頭頂,她的眼底才漸漸潮濕起來,淚水如開了閘一般泉湧而出。顧淩霄慈愛地替張倚翠抹了抹臉頰上的眼淚,看着這小丫頭身上的吉兇運道漸漸改變。所謂福禍運道其實都離不開一個“緣”字。一個人做下的事情是“因”,能影響這件事情結果的就是“緣”。每個人都在背負着自己的“因”織成的“緣”,而“緣”是連接“因”與“果”之間的紐帶。用數學的話來說,“因”是基數,“緣”是變量。不管基數和變量之間的關系是加減還是乘除,結果必定是基于基數和變量進行計算的結果。尋常的逆天改命是強行重寫結果,這種不與基數、變量匹配的結果因為“因”與“緣”的排斥幾乎不會生效,偶有生效的也隻能維持很短的時間。且“因”與“緣”的排斥會報應在強行改命的人身上,也就是所謂的“遭天譴”。然而顧淩霄有的不僅是一張能決定結果的嘴巴,還有一雙能看到“緣”這個變量的眼睛。她不用強行為人重寫命運的結果,隻需要說出這人會有的命運,這個命運便會實現。換句話說,顧淩霄欽定他人命運不但不會遭天譴,一旦她令善惡各有報還能順應天道積下功德。田桂花燈枯油盡已是無壽之相,但顧淩霄積下的功德能替命還能轉運。顧淩霄在田桂花的身體裡隻會越過越好,田桂花這已成怨魂的原主也能重新投胎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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