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說她,我哥和楚天闊那倆大爺就沒長手。我又不是沒去過你們家,看不見。”艾黎說起來帶氣。她擡手扇了扇風,“我回家的時候,看楚天闊的車在路邊,就趕快往上跑。楚天闊剛好出門。他以為您會在我家才去的。看見我,他問我跟沒跟您聯系。我是沒有什麼耐心跟他掰扯,尤其當着我爸媽的面。我說我送送姑父,讓我爸媽不用下來了。楚天闊到樓下看見您的車,就有數了。
韓棠看了艾黎。
艾黎說:“他問我您在哪兒。我說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說。我不想說的理由是什麼你心裡很清楚。不去醫院找人,來我家找,什麼意思?直接告訴你我姑姑在哪,下回我看見她是不是得去殡儀館啊?我說我不當着我爸媽的面揭穿你,是不想我爸媽沒個心理準備突然來一下子犯了病。你是看準了我姑姑善良心軟要臉面不願意家醜外揚,我可不是這種人。我姑姑今天就算是從你們楚家淨身出來一毛錢不拿,下半輩子我養她也養得起。還有,以後要是你再敢動我姑姑一指頭,我把你卸了,别以為我們韓家沒人了。”
艾黎很平靜,說這些話的時候聲線平穩,一點波動都沒有。
韓棠想,艾黎站在楚天闊面前,這樣的表情說這些話,楚天闊會比挨大耳刮子還難受的……被比他小一輩還是女人這麼當面教育,在他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可這又怎麼樣呢,這是他該得的。他送上門去給艾黎羞辱的,如果他有羞恥之心的話……當然會有。他有的。
韓棠半晌不語。
“我沒等他上車就走了。上樓回去,我爸媽正等着我呢。”艾黎搓了下手。
昨晚一夜未歸,雖然有解釋也解釋得通,可是一回來氣色是這樣的,加上楚天闊來了那麼一出,二老相當不自在。她反倒心平氣和。
“楚天闊跟他們說,隻是跟您起了點口角,您很生氣。他早上聽見動靜,發現您離家出走了。他看了下,衣服什麼的都沒拿,可能就開了車帶了手機。他也到處找了,您也不接電話,以為您會回娘家,就來了。我爸問他是什麼口角,至于氣得半夜離家出走。他沒說——他能說出什麼來!——可是當着我爸媽,他可真能裝蒜……說他錯了,不該惹您生氣……我爸沒追問,也沒往下接茬兒,我媽接茬兒說了,她說如果小棠想回家住,家裡是很歡迎的,住多久都可以。我媽說小棠這些年也挺辛苦的,尤其這兩年,連體檢都抽不出空來。楚天闊又磨叽了一會兒才走……他走前掏了個信封出來給我爸,說平常太忙了,疏于問候。我爸給他塞回去了,沒要。”
韓棠靜默地聽着,沒發表意見。
楚天闊習慣了拿錢解決一些麻煩……她覺得臉上發熱。
到這個歲數,她要面對這些,還要讓哥嫂侄女面對這些。她覺得很羞恥。像是突然之間,身上那些華美的袍子都被扯了下來,自己的裸體,還是傷痕累累的、飽經風霜的、布滿褶皺的裸體。但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她竟又有了那麼一絲絲的輕松……體面這種東西,是極奢侈的。要維護,就要吞掉無窮無盡的委屈和苦水。而單方面維持也隻會是苟延殘喘而已。
艾黎将床頭燈擰亮些,把拖鞋擺正,讓韓棠穿好鞋,說:“您先洗把臉,吃點東西。”
韓棠去洗臉、坐到餐廳裡,看着艾黎給她把加熱好的包子燒麥端到面前,又把剛煮好的粥盛出來,擱在一邊。
艾黎做這些的時候不出聲,臉是闆着的,表情緊繃。
她問:“你爸媽沒再問你什麼?”
“問了。”艾黎坐了下來。
“你怎麼說的?”
“我沒說你受傷了。”
“好。”韓棠點頭。
“我覺得我爸可能有點數,不過他沒問。後來他走開了,我媽悄悄問,你有沒有受傷。”艾黎慢慢擡起頭來,看着韓棠。“我說,有。她就哭了。”
韓棠放下勺子。
“她說那禍害這是又犯病了嗎?還以為上了歲數就改了……”艾黎說着,語速慢下來。她仍然看着韓棠,“我說,狗哪改得了吃屎。我說您覺得他好些年沒犯病,那是因為我棠姑不再回家提了。其實他喝酒鬧事打人罵人從沒有斷過,不在外面惹事,就是回家鬧。我說的對吧?”
韓棠停了下,反問:“你什麼時候知道他會打我的?”
她并不記得自己在艾黎面前暴露過什麼。
她的日子是花團錦簇、歲月靜好,辛苦是辛苦的,累也是累的,可完全符合傳統上的“圓滿幸福”,符合這個社會和時代對婚姻尤其她這個歲數的女人的期待的。艾黎是滿身尖刺的、眼裡不揉沙子的艾黎,她覺得她的姑姑辛苦勞累、日常會表示不滿,對讓她的姑姑處在這麼一個境況的所有人尤其是楚天闊更是一堆怨氣連姑父都不想叫……她以為自己掩飾得足夠好,而艾黎也隻是看到了一些圓滿下的塵埃和腐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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