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不喜葷腥,李湛英剛要出聲,就見長青面不改色的夾起碗裡黃澄澄油汪汪的紅燒肉,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他還沒松一口氣,寶兒又夾了一筷子,噘嘴道:“你這麼瘦,一定就是因為平時不吃肉,今天姑姑姑父都在這裡,我看你還敢不吃。”她一連夾了三筷子,見長青都吃下去了,才算滿意的點點頭,自己朝着紅燒肉進發了。李湛英頗有些新奇的看着他們,王容卻挂下臉來了,一筷子敲在寶兒手背上,“人家長青想吃什麼自己不會夾,要你折騰,我瞧你六塊下去了,再吃,當心肥成個豬,回了鄉看誰要你!”寶兒有點委屈的看了長青一眼,本以為他會替自己說話,沒想到他微微頓了一頓,就垂下了眸子,竟然假裝沒看到了!回去的路上,長青和平日一樣的沉默,可寶兒就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今日的沉默不同于往常,她讨好的去拉長青的袖子,長青退了一步,道:“在外面,不要動手動腳的。”寶兒更覺得委屈了,跺了跺腳,走到長青前面,故意走得很慢擋着他,長青沒說話,隻是随着寶兒的步伐變化走路的速度,竟然不管寶兒怎麼走,都恰恰好好保持在她身後一步距離。這幾日太子下江南查賬,輕車簡從,沒讓内侍随行,長青就閑暇下來,寶兒卻是和姬威告了假才得的一日空閑,本來開開心心的,可不知道怎麼的就惹姑姑不高興了,一直拉着臉,都回家的路上了,長青也怪怪的,她委屈極了。忽然,前面傳來隐隐約約的哭聲,寶兒吓了一跳,頓住腳步,這裡是靠近南園的一條小路,南園埋過屍,她平時都不敢走,沒了人煙,四面寂靜,這哭聲就實在駭人了點。“我,我們換條路走吧……”寶兒白着臉去拉長青的袖子,長青沒有避開。哭聲越來越近,寶兒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然而在她驚叫出聲之前,灌木叢轉角處竄出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兒,哭得滿臉是淚,連路也不看,撞到寶兒身上。原來哭聲是這個小孩兒發出來的,寶兒才松了一口氣,就看見小孩兒穿着精緻的料子,脖子上還挂着一個大大的長命鎖,鎖是金的,雕着龍紋,一看就是主子才能用的東西。小主子也是主子,寶兒連忙要行禮,卻被長青拉住,長青淡淡道:“是南園的小主子。”寶兒登時就想起那四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咽了咽口水,撞到她的小孩兒卻擡起了頭,滿臉淚痕的盯着長青道:“南園怎麼了,你這個狗奴才,也敢來取笑我!”五六歲大的小孩瞪着眼睛說話本應該十分可愛,然而江麟臉上卻帶着一股頤指氣使的傲氣——隻有主子才有的氣勢,寶兒吓住了,正不知所措間,長青笑了笑,道:“小主子跑出來,是想見殿下嗎?”江麟的眼睛亮了,叫道:“我要見父親,你快帶我去!”他并不是完全不懂事,母妃做的事情他已經了解了,但是這不是那些奴才也敢對他不恭的理由,他是皇長孫,父親唯一的兒子,怎麼可能像那些奴才說的,再也無法翻身,隻能在小院子裡熬日子?“殿下親自下的令,讓小主子在佛前晨昏定省,為良媛主子贖罪,小主子連殿下的話都不聽嗎?”江麟反應過來,怒道:“閹狗,不過是父親給了你幾分臉,現在竟然敢戲弄我!”長青的臉色不變,寶兒卻是反應過來了,她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把将江麟推倒,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江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罵道:“你幹什麼!”寶兒愣愣的,長青按住她,道:“走吧。”“我,我推了主子……”寶兒看着江麟淚光中帶着兇狠的神色,有些害怕,長青按住她的肩膀,眸子深不見底,卻讓人安心。回到家,長青把燈點上,見寶兒仍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雙手,似乎在後怕,他失笑道:“沒事,南園的主子是翻不了身的,主子爺盯着,殿下不敢明目張膽,隻讓我暗中關照幾分,再等上一兩年,有了新的小主子,殿下的性子很快就會忘了的。”寶兒還是怕,但她一點都不後悔,她一把抱住了長青,氣鼓鼓的說道:“他竟然罵你!要不是他是主子,我就打他了!”長青把寶兒散亂的頭發攏了攏,語調輕緩,帶着幾分溫柔,“和小孩子計較,也不嫌丢人。”寶兒仍舊氣鼓鼓的,她一點都不覺得和小孩兒計較丢人,而且那個小主子小時候都這麼壞,長大了難道就能很斯文?憑什麼要因為她比他大了十來歲,就得讓着他?那要是比他小,殺了他還不犯法啦?鄉下重男輕女,男孩兒大都是前幾胎生了好幾個丫頭才得的命根子,寵得都要上天了,寶兒從來也沒讓過,說起來如何整治壞小孩兒,還得意洋洋的,一肚子的歪理。長青卻覺得這樣的寶兒,很可愛。侯府建了不過兩月,卻精緻豪奢,有許多地方不知是刻意還是偶然,超出了規制,占地面積比起邊上閑置的景王府還要大些,姬威發覺了,卻不客氣,讓他住就住。離開梨花院那天下着小雨,姬威沒什麼行李,隻有太子妃讓人給他做的幾身衣裳。寶兒都疊好放在箱子裡,章甯接過去,姬威上了辇車,回頭看了一眼寶兒。“回去吧,沒什麼好送的,記得把卧房收拾了再走。”寶兒連忙應了,她已經被定去李良媛身邊伺候,那邊人手緊,早晨送了姬威離開,下午就要過去,雖然忙,但主子的話不能不聽。姬威也就随意的點點頭,辇車走動起來,宮裡的辇車是按品級乘坐的,姬威的辇車是寶兒在宮裡見過的最好看的辇車,上覆華蓋,卻不遮風不擋雨,發覺連綿的雨絲把姬威身上的衣服打得透濕,她連忙跑了幾步,把手裡的黃油布大傘塞到章甯手裡。章甯愣了愣,接過傘,寶兒跑回屋檐下,瞧見姬威從章甯手裡接過傘打上了,才算松了一口氣。回到正堂,白鵲正在隔間收拾東西,見寶兒進來,翻了個白眼就出去了,寶兒也不和她生氣,把正堂打掃了一遍,想起主子的話,又去了卧房。姬威的卧房從來不給人進,就算是白鵲這樣貼身伺候的宮人也沒進去過,推開虛掩的門,寶兒眨了眨眼睛,卧房裡四面空蕩,顯然已經被收拾的幹淨,隻有靠近南牆的書桌上放着一隻素面燙金的簪盒。寶兒奇怪的拿起簪盒,打開,裡面是一根制式十分簡單的銀簪,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之前被主子用去殺人的簪子。想起那天的事情,寶兒就覺得背後發涼,手一抖,卻發現簪盒下面有東西在晃的聲響,她把紅綢布的墊子拿開,隻見簪盒的底部靜靜的躺着一對精緻的鳳尾金步搖。這大約是……補償?寶兒拿着簪盒看了半晌,有些哭笑不得,她這個主子心思倒是好的,可這種制式宮女是戴不了的,就像長青說的,很多太子一時高興賞的東西,全是打着宮廷制式沒法用的。寶兒把自己那根銀簪揣起來,步搖仍舊放回簪盒,知道主子賞的東西不能還,隻好和長青一樣壓箱底。一場雨下了一早上,中午的時候漸漸開始放晴,空氣裡彌漫着雨後的清新,春雨過後人的心情總是會變得很好,何況寶兒不是第一次換主子,已經有了些心裡準備。和許良媛不同,李良媛是個相貌十分清麗的美人,衣裙也素淡,太子賞了滿院的金銀珠寶都沒能換她一笑,寶兒和幾個新來的宮女向她行禮,她也不鹹不淡的。“都起來吧,我不喜人跪,站着說話就好。”李良媛看向寶兒,打量了一下,說道:“你就是太子派來的管事宮女?叫什麼名字?”寶兒連忙回道:“回主子的話,奴婢寶兒……”李良媛搖頭,美目微微一掃寶兒,沉吟了一下,道:“這名不好,以後就叫凝脂吧,正配你這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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