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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去叫菜。&rdo;他拿起桌上的銀子，匆匆朝櫃台走去。花淮秀松了口氣。昨夜聽到樊霁景的表白，不是不感動的。但短暫的感動過後，卻是那條通往未來讓人望而生畏的漫漫長路。樊霁景說得再天花亂墜都是片面之詞，一如當初他看到的也隻是他刻意做出來的表面。他究竟是怎麼想的，自己心裡一點把握都沒有。飛蛾撲火隻能燃燒一次生命。不知有沒有飛蛾從火中逃生之後患上了畏火之症？樊霁景點好菜，提着一壺茶微笑着走回來道：&ldo;有你喜歡吃的蝦。&rdo;花淮秀看他殷勤地倒好茶水，低頭嗅了嗅，&ldo;過夜的。&rdo;樊霁景反射性地站起，&ldo;我去換？&rdo;&ldo;不必了。&rdo;花淮秀突然想起，這不是他第一次喝過夜茶水。從被追殺以來的半個月，他走的都是偏僻小路，所以什麼樣的茶水都經曆過。不知為何今天又介意起來。他擡頭看了眼樊霁景，憨厚的表情仿佛天塌下來都可以憑他單手支撐。或者，在他身邊讓他下意識地感到安逸？&ldo;掌櫃的呢？&rdo;幾個官差從外頭進來，嚴肅的表情讓昏昏欲睡的掌櫃和夥計都是一驚。&ldo;什麼事？&rdo;掌櫃肥胖的身軀拼命從櫃台後面擠出來，彎着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們。&ldo;昨晚出了幾樁命案，你們知道嗎？&rdo;為首的官差先冷厲地瞪了他們一眼，目光随即瞟向坐在一旁安靜喝茶的花淮秀和樊霁景。&ldo;這，這沒聽說啊。&rdo;掌櫃回頭看了眼夥計，夥計也是一臉茫然。他們鎮是小鎮，一年到頭出殡的次數都不多，何況是命案。官差道：&ldo;但有人說見過你們後院裡的落葉有血迹。&rdo;&ldo;啊？&rdo;掌櫃一聽慌了神，官差的口吻似乎在暗指他們有兇嫌，&ldo;我們開的是客棧，平時殺個雞啊鴨啊的就是在後院，血漬來不及清理也是有的。官老爺明鑒，殺人這種事，我們是萬萬不敢做的。&rdo;官差來這裡其實也是例行公事。小鎮鮮少出命案就意味着他們查案的經驗極端匮乏，要像神捕那樣抽絲剝繭、察言觀色、順藤摸瓜卻是不能。&ldo;你們客棧裡還住着誰？&rdo;掌櫃道：&ldo;還有一個夥計，一個掌勺。&rdo;官差兀自盯着花淮秀和樊霁景。掌櫃很快意會道：&ldo;客人隻有兩撥。一撥一大早就退房了，另外就是這兩位了。&rdo;一直低頭裝沒聽到的樊霁景和花淮秀終于轉過頭來。由于花淮秀背對着門的方向，所以直到他轉頭，官差才看清他的容貌，幾雙眼睛齊齊瞪大。樊霁景謙恭地站起來，含笑道：&ldo;不知道幾位官爺有什麼指教？&rdo;為首的捕快緩緩回神，臉上不免有些不自在，口氣也不如剛進門時那般張揚，幹咳一聲道：&ldo;你們是什麼人？來此做什麼&rdo;&ldo;去洛陽訪友的夫妻，不巧路過此地。&rdo;樊霁景有條不紊地抛出讓衆人瞠目結舌的答案。真情未明（五）花淮秀在腳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樊霁景面色不改。&ldo;夫妻？&rdo;捕快們驚愕地望着花淮秀。雖然他很俊秀沒錯，但如果變成婦人打扮……好像也很不錯。花淮秀不動聲色地将頭轉了回去。捕快以為他害羞，畢竟婦道人家抛頭露面的确不妥，倒沒有多想。&ldo;既是夫妻，為何做如此打扮？&rdo;他狐疑地掃過二人背影。該不會夫妻是假，私奔是真吧？樊霁景輕歎了口氣道：&ldo;出門在外，多有不便。&rdo;捕快想起花淮秀的容貌，都暗自感慨男裝尚且如此，若換了女裝不知會如何驚豔。想及此，他們臉上都忍不住流露出豔羨之色。捕快道：&ldo;既是如此，在家中操持家務豈不更好，為何出來抛頭露面？&rdo;樊霁景苦笑道：&ldo;我不在家中，如何能放心？&rdo;捕快轉念一想，倒也是。若他們有這樣的妻子也絕不會放心将她一人留在家中的。這樣一想，心中的豔羨去了幾分，對樊霁景反倒生出幾分同情。這種豔福偶爾享享還可，真糾纏一輩子也是件麻煩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自古皆然。&ldo;你們昨夜可曾聽到什麼動靜？&rdo;捕快終于将注意力轉移到命案上。樊霁景佯作思索，半晌才道：&ldo;不曾有什麼動靜。&rdo;捕快道：&ldo;你們晚上可曾離開過房間？&rdo;樊霁景笑得有些腼腆，&ldo;待内子沐浴之後，便寸步未離。&rdo;夥計聞言，驚詫地瞄了他一眼。捕快們都背對着他，并未瞧見。捕快見問不出什麼，隻好道：&ldo;如今鎮上不太平。死的幾個都是外來人，你們吃完飯還是早早趕路吧。&rdo;樊霁景連忙行禮道謝。捕快吆喝掌櫃，讓他帶他們去院子裡看看。他們前腳一走，花淮秀後腳開口道：&ldo;誰是誰的内子？&rdo;樊霁景笑眯眯地坐下道：&ldo;權宜之計，表哥不要介懷。&rdo;花淮秀臉色微僵，不知是為了這句權宜之計，還是為了不要介懷。樊霁景慢悠悠地接下去道：&ldo;我一定會明媒正娶表哥過門，給表哥一個正式名分的。不過在此之前，要先委屈表哥了。&rdo;&ldo;明媒正娶？&rdo;花淮秀大眼睛一睜，精光懾人。樊霁景側頭，望着匆匆走來的夥計道：&ldo;啊，我要叫菜。&rdo;比起他那一臉燦爛的陽光，籠罩在夥計臉上的就像是連日的陰雲。他彎腰，挨到樊霁景身邊，小聲道：&ldo;客官，我們掌櫃說不做生意了。你們早些走吧。&rdo;樊霁景嘟囔道：&ldo;可是我們還沒有吃飯。&rdo;夥計道：&ldo;我們有饅頭和菜包，都現成的。客官不如買一些路上吃。&rdo;&ldo;你這是趕客啊。&rdo;樊霁景歎氣。夥計不吱聲。他昨天夜裡頭起夜，明明看到樊霁景一手托着那隻幾個人合抱的大水缸，悠悠閑閑地從門外走進來。他适才和掌櫃提及此事，掌櫃不信，以為他睡迷糊了，分不清夢與現實。如今捕快找上門，說鬧出了人命，又說院子裡有血，這才讓掌櫃害怕起來。不管夥計看到的那一幕是真是假，在這當口兒，還是把這兩位瘟神請出門才好。&ldo;所以，&rdo;樊霁景頓了頓，笑道，&ldo;算便宜點賣吧。&rdo;夥計：&ldo;……&rdo;見夥計郁悶地跑去和掌櫃商量，花淮秀皺眉道：&ldo;這能便宜幾個錢？&rdo;樊霁景道：&ldo;出門在外，總要省吃儉用一點。&rdo;說到省吃儉用，花淮秀就有一大堆的牢騷要發洩，&ldo;不愧是九華派掌門。連九華派的夥食都留有掌門之風。&rdo;樊霁景委屈地笑道：&ldo;你住在九華山的那段時間，我還不是九華派掌門。&rdo;提到那段時間，花淮秀不免聯想到過去種種，翹起的嘴角又慢慢地垂了下來。夥計提着一小包的菜包饅頭不甘不願地走過來。價格果然便宜不少。樊霁景笑眯眯地掏錢，然後接過包袱。花淮秀突然拿出一大錠銀子，丢給夥計道：&ldo;賞你的。&rdo;夥計慌忙接下，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樊霁景。樊霁景苦笑道：&ldo;既然是他賞的，你就收着。&rdo;夥計給花淮秀鞠了個躬，一溜煙就跑沒影了。樊霁景望着得意洋洋的花淮秀，無奈地歎氣。兩人出了客棧，又買了兩匹馬代步。原本花淮秀想買一匹的，但眼看樊霁景厚顔無恥地纏着同乘，他才不得不另買一匹。直到上路，他還在為這件事嘔血。為何他占上風，是他花的銀子。他占下風，還要他花銀子？明明他才是江南花家的正宗傳人，如今卻像個揮金如土的爆發富。要是父親知道，一定會氣得讓他把花家這麼多年教給他的生意經統統抄三遍。花淮秀突然歎了口氣。可惜。從他逃婚那日起，他父親便不會再管他了吧。花家什麼都可能缺，就是不缺錢和人才。他側頭看騎在另一匹馬上的樊霁景。不管怎麼說，他們算是在一起了吧？縱然中間有波折，縱然未來不确定。至少樊霁景對他并非全然無心。這樣結果，已比他離家出走時所預料的要好太多。樊霁景笑着看過來，&ldo;表哥？&rdo;花淮秀不自在地移開目光，&ldo;你要去哪裡？&rdo;&ldo;洛陽。&rdo;花淮秀一怔。他還以為之前他對捕快說的是敷衍之詞，沒想到是真的。&ldo;去洛陽作甚？&rdo;樊霁景道：&ldo;訪友。&rdo;花淮秀狐疑道：&ldo;你有朋友在洛陽？&rdo;據他所知，除了九華派同門之外，樊霁景的朋友屈指可數。程澄城在青城，端木回春在魔教，勉強算上個紀無敵，也在輝煌門。洛陽，洛陽有誰？樊霁景微微一笑道：&ldo;刺客門門主。&rdo;花淮秀吃驚地看着他，&ldo;你要殺上刺客門？&rdo;樊霁景不答反問道：&ldo;難道表哥想每日在追殺中度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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