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胡說。”懷明墨沒好氣地扁嘴。
穿過捷徑小道,走過湖上九曲廊橋,總算趕到湖牢外。晚汀館離湖牢略有距離,虛生又有内傷在身,隻走上這一會兒,連内力都尚沒用,卻已滿頭是汗,冷月光灑下,他的臉色越顯蒼白憔悴,直把在湖牢口手背的季铎瑞吓大跳。虧得季铎瑞反應極快,剛要開口慰問,見虛生微搖頭,再看眼懷明墨,立刻把堵在喉間的話吞進肚裡。
湖牢周圍皆是護衛,層疊圍起湖牢唯一的口子,季铎瑞嚴守在石階口,往裡望去,可見季肅善的身影,兄弟倆裡外把手,且臉色極差,憤惱間微顯羞愧。這般陣仗,湖牢裡頭可想動靜之大。
聽季铎瑞呼吸急躁,懷明墨皺眉就問:“有人來劫牢?”
無力地輕哼應答,季铎瑞胸膛起伏,顯然還沒平複情緒。懷明墨聞聲,又問:“丁子胥可還在湖牢,抓到闖湖牢的人了麼?蓮心慧姬有沒有現身?……”
連串的問題把季铎瑞問得來不及答,等懷明墨停下嘴,他方緩緩回道:“我趕來時已沒蓮心慧姬蹤影,适才我問過周遭,也沒人見過,恐怕她本人并沒來。至于丁子胥……他仍在湖牢,跟他在一塊兒的,還有劫牢的人。”季铎瑞要想說再多,胸口悶得慌,隻重重歎氣道:“具體情形,你們到裡頭去,便知道了。”
虛生淡漠的眸底仿佛能看穿一切,直盯得季铎瑞渾身不自在。有道是醜事不外揚,話裡頭的隐情,隻稍走幾步便知道。虛生輕扯懷明墨衣袖,淡笑說:“你如此心焦,揪着季三爺問個好半天,不如下去,便可知道情況。”
“我得在這守着。”季铎瑞瞟了眼石階盡頭,難掩厭惡之色,轉頭關切道:“你甚少來地牢,不熟悉地勢。底下的路有好些凸起的石塊,得靠虛生提醒着些。”
作者有話要說:
隐世山莊的地牢造的機巧,虛生素來喜歡研究密事機關,特意放慢步子觀察四周,懷明墨知其意,也不催促,任他細瞧這機密的地兒。似如信步地走到石階底,就遇在裡看守的季肅善,臉色不比湖牢外的那位好到哪去,那張生來彎翹的嘴,此時繃得筆直。他見着兩人也不說話,用扇柄指了指最裡面的牢房。
虛生眼尖瞟到落在不遠處的□□,以及昏死過去的鄭豐年幾人,立刻心裡明白,難怪季家人個個臉上想像塗了層灰,神情失望沮喪。他手指一拍懷明墨手背,幽幽道:“你别忙問,先去瞧瞧裡頭情形如何。”
季肅善忽地叫住虛生問:“你……早就知道會是這結果?”
虛生微微點頭,又聽身後季肅善自嘲輕笑,沒頭沒腦道:“我們竟不如你個外人了解他。”
“隻是旁觀者清罷了。”虛生挽着懷明墨胳膊,時不時小聲提醒,聞言停住腳,“論識人的本事,季先生閱人無數,當真就一點沒瞧出?季二爺素來觀察細微,那粗糙地掩飾,蒙蔽的了你的眼?說到底,就是不願承認罷了。”
懷明墨心如明鏡似的,隻聽過這粗略兩句,已然明白,話憋在心裡頭難受,但又吐不出,隻好道:“走吧。”
湖牢深處隻有兩人愁眉站在牢門外,走到門邊虛生才注意到房裡還有個人,正蹲着在瞧兩個滿身染血的人。荀克文先看過擅闖人的膝腿傷勢,再去瞧丁子胥胸口湧血的口子,好半晌起身走到門外,長歎搖了搖頭。
虛生睜大雙眼,猛地松開挽人的手,穿過人群,三兩步走到丁子胥身旁,急道:“告訴我,蓮心慧姬是誰?!”
丁子胥瞪着充血的眸子,眼裡燃着憎恨怒焰,用盡力把虛生拉下,嘴一張一合,想說出話,卻發不出聲。
荀克文說:“他被人用毒啞了喉嚨,說不出話來的。”
丁子胥極力張口,似乎在重複一字。虛生心下煩躁焦急,反倒猜不透,沒會兒就見丁子胥像是痛苦地沉吟陣子,漸漸沒了氣。
虛生惱火地重砸地面,許久放下丁子胥漸冷去屍體。他怒視在旁猙獰着神情的季德勤,氣急攻心,起身時眼前瞬間暈眩,一時站不住,幸虧在身後的懷明墨及時扶住,才沒站不住摔下。
幫着把虛生扶到邊上坐歇,季先生痛惜地看向季德勤,眼角一片鄙夷,“他那條腿還有得治?”
“季小爺的膝蓋骨已被打碎,難以接上,以後恐不能再站起。”荀克文再三确診,不敢胡亂下定論。
“這不肖子孫,死活與季家何幹?二妹,無須操心他的死活。”
季先生想出聲勸上兩句,但自己又着實對這侄子失望,“總要他親口說出緣由,況且狄鳳尚沒找到,現在知道她行蹤的,也隻有季德勤。”
虛生靜下心,低聲無力地開口:“那冒充狄鳳的女子,手段陰毒,雖易容之術了得,武功卻不怎樣。我早命人圍了隐世山莊,她現在定還在山莊裡。季先生隻需命各院仔細盤查,搜尋莊裡各個角落,她必然藏不住。”
“小鳳沒跟我來,今晚的事全是我自己所為。”季德勤掙紮支起身,強忍痛苦,臉色猙獰醜陋,全無大家公子的風範。
事到這地步,仍是不知悔改,季先生心底僅存的痛惜頓如煙消,揚聲對恰好下來的沈常林囑咐,要他立刻帶人去嚴查,一定要在天亮前把狄鳳抓出。季德勤聞言神色驚變,幾番徒勞嘗試起身無果,又忍着劇烈疼痛用手爬到門邊,扒住季先生的腳踝,央求季先生放過狄鳳,口口聲聲把罪全攬上身。
季念先想下腳踹開這恬不知恥的忤逆子,但腳到他身邊,望着那爛污的一身,也下不去腳。沉默半晌,他張口喚來人,将他擡到幹淨的牢房,又請荀克文照看一二,拂袖而去。
等牢裡僅餘下自己人,季先生才慢慢道出事情始末。原來是季德勤與狄鳳耍了伎倆,裝扮成季先生與季念先的模樣,蒙混進湖牢,兩人進來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聽到牢裡傳出凄厲的慘叫,恰好這時姜典帶人來換班,姜典當即領人進去查探,便發現季德勤雙膝被打碎的一幕。姜典一看便知中計,連忙派手下人去通知各院家主。
“那假扮狄鳳的女子應該就是趁機逃了出去。”懷明墨歎息道:“德勤哥心心念念為她,真是不值。”
季先生席地而坐,适才強打的精神,這會兒沒了蹤影。她耗費内力後沒得好的休息,整個人精神有些不濟,神情倦乏得很,疲憊道:“這女子本就是故意接近季德勤,有心利用他,有豈會動真情。可憐這混小子被蒙在谷裡,一心為她着想,到頭來竟是這等下場。”
“心沒藏惡鬼,又怎麼會被鬼纏身。”虛生唇色蒼白,揉了揉猶如千斤重的眼皮子,“季先生心裡明白。”
季先生眸底漸暗,譏嘲哂笑道:“我等他親口說出來。”
回到晚汀館後,虛生耗完最後一點強撐的精神,倒頭便打起了盹。這一夜隐世山莊燈火如晝,姜典帶着人在莊裡嚴厲搜查,整個莊裡人心惶惶,凡已搜尋過的院落全有人看守,不得允許誰也不能随意走動。季先生帶人親自調查老太太的院裡,如此忙碌了整晚,竟沒見到狄鳳蹤影。
清早虛生從懷明墨那得了消息,慵懶的輕哼應聲,睡眼朦胧間拍開懷明墨的手,酣暢惬意地翻個身,仿佛毫不在乎未盡人意的結果。
懷明墨尴尬地幹笑了聲,又手力不重地推了兩下身邊人,虛生極度不滿地哼唧了聲,越發裹緊緞被。
季先生聲音裡帶着整夜未歇的疲憊,吃過下人特意送來的醒神茶,再等上好一段時間,仍沒見虛生醒來,這般輕慢,季先生沒惱反笑道:“山莊喧嚣了整夜,人人被攪得睡不着,你倒好,一夜好睡。”
“既知我正睡得舒坦,何來擾人清夢。”虛生慢吞吞支起身,帶着剛醒來的庸散,臉色猶有些如紙般蒼白,臉頰浮着不自然的潮紅,說話有些氣虛。可唯有那雙黑眸清澈如泉,又幽深似井,他直勾勾盯住季先生,似有些被擾醒的惱怒,“吵鬧一整晚不給人好眠,如今還沒抓着人,季先生真該好好整治下這莊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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