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剛冒出這個想法,思緒便被馬文才戰戰兢兢的話打斷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人吧,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求您放過小人。”
馬文才聲音顫抖,說話的時候低着頭,蜷縮在角落裡,雙手環着膝蓋,身子不停哆嗦着,“小人也是奉上邊人的命令行事,别找我了,别找我了。”
馬文才不斷重複着這番話,到後邊,像是魔怔了似的,黑衣皺了下眉頭,堂堂朝廷命官在他面前自稱小人,馬文才昨晚經曆了什麼,他縱然沒親眼所見,也大緻能猜到些。
外邊人不敢招惹謝池墨,隻認為謝池墨殺人不眨眼,兇狠成性,追随謝池墨久了才知道謝池墨最是護短,身邊的人,誰若動他們一根毫毛,謝池墨絕對會加倍報複回去,三年前那場殺戮,邊溪城知府亦不能幸免,可見謝池墨護犢子性子。
謝池墨能讓整軍将士死心塌地效忠,不是沒有原因的。
“昨日要救你出去的人死了,不想步他的後塵,你最好老實供出幕後之人。”黑衣緊繃着臉,目光落在馬文才傷口阡陌縱橫的身上,不自主心口一暖。
平日謝池墨對他們冷言冷語,其實,還是在意他們的吧。
遐思間,外邊有士兵禀報,“彥侍衛,楚大人來了,他說要把馬文才帶走。”
士兵站在不遠處,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他擰了擰眉,昨日起,軍營人心惶惶,生怕不小心“入”了世子爺的眼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因此,他的态度格外恭敬,黑衣是世子爺最看重的侍衛,他萬萬不敢得罪。
角落裡的馬文才動作微僵,眼神一亮,雖然短暫,但逃不過黑衣雙眼,黑衣面色微沉,馬文才的反應明顯是知道楚阗的,可能不限于知道,難道楚家也和被劫的官銀有關?
他面容沉郁,緩緩站起身,斂了目光,“馬大人是韋将軍抓回來的,犯了什麼事暫時不明,楚大人來邊溪為了查官銀,其他之事皆有世子爺說了算……”
他的話沒說完,官兵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馬文才是韋将軍的犯人,楚阗沒資格過問,他快速低下頭,回道,“小的知道了。”
腳步聲遠去,囚牢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黑衣瞥了眼角落裡裝瘋賣傻的馬文才,若不是方才聽到楚阗他眼神有異,自己就被馬文才騙過去了,隻以為他經曆了非人的折磨,身心俱創,瘋了。
“你不說,便沒機會開口了。”他輕飄飄丢下這句話,負手走了出去,門口的官兵看他出來,俱都小心翼翼行禮,黑衣擺了擺手,士兵見狀,立即彎腰走了進去,黑衣站在門口,聽到裡邊傳來壓抑的呐喊,慢慢,聲音漸低,到最後,隻剩下匆匆的步伐聲了他才擡起頭,繼續往外邊走。
他來看馬文才,不過送他最後一程罷了,衆人不明白謝池墨作風,在謝池墨手裡,任你再會裝瘋賣傻,最後都熬不住吐露真言,馬文才或許心性堅韌有兩分手段,但如何是謝池墨的對手。
“彥侍衛,斷氣了,可要找個地方扔了?”士兵衣袖上沾了血,站在黑衣身後,小聲道。
“不用,留幾日,如果楚大人刁難你們,你們便把他送到楚大人住處,免得被治以下犯上的罪責。”楚阗含着金鑰匙長大,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受不得人丁點忤逆,他不見到馬文才不會罷休。
士兵想象着楚阗收到屍體的反應,不由得哆嗦了下,正聲道,“是。”
黑衣撣了撣胸襟,輕輕嗯了聲,又過了會,出去和楚阗周旋回來的士兵說楚阗氣急敗壞的走了,他才走了出去,楚阗有皇上旨意如何,在邊溪,根本撼不動謝池墨的地位。
他先去了謝池墨書房,一五一十将囚牢的事說了,謝池墨為他報仇,他心下動容,目光炯炯的望着謝池墨。
“馬文才聽說楚大人來了,眼神明顯有喜色,世子爺,您說楚家會不會和官銀之事有關……”楚家出了位皇後地位才水漲船高,楚國舅如果利欲熏心做出這等下作事,便是賣國求榮,誅九族的事情。
謝池墨翻閱着昨日被處死的死者名單,聞言,擡眸瞥了黑衣一眼,看他眼神充斥着感動,謝池墨面無表情道,“打狗看主人,他把心思動到我身上,我若睜隻眼閉隻眼,往後誰都能騎在我頭上撒野……”
話完,視線重新落在死者的名單上,黑衣怔了怔,沒有說破,謝池墨護短,但絕對不會承認的,謝池墨身為一軍主帥,最不容許自己有軟肋,軍營眼線衆多,稍有不慎,他們都會成為謝池墨的拖累,很早的時候,謝池墨就開門見山說過,如果有朝一日謝家人落入敵軍之手,敵人趁機要挾他,他絕對不會妥協。
這話傳到老夫人耳朵裡,非但沒和謝池墨離心,反而愈發對其疼愛有加,說他繼承了已故老國公的浩然正氣。
“屬下知道。”黑衣面色緩和,不管怎樣,他心裡暖融融的就是了。
謝池墨聽他語氣不似尋常冷,手微微一頓,複又道,“楚國舅那個人的本事我多少清楚些,皇後地位穩固,楚家正是風頭正盛的時候,他萬不會做出這等事來,江山易主,楚家能得到什麼好處?”
黑衣想想還真是這樣,但馬文才的神色不像作假,他真的看錯了不成?思慮間,便聽謝池墨話鋒一轉,“搶劫官銀,賣國求榮之事楚國舅做不出來,可如果有人利用他的話就不好說了。”
楚國舅那人學富五車,年輕時便文采斐然,讀書人自命清高,可一旦入了官場沾染了權勢名利,讀書人骨子裡的清高便被功名利祿蓋過去了,若有人知道楚阗會來邊溪,允了楚國舅些好處讓楚阗放馬文才一馬,隻要好處夠多,楚國舅一定會答應。
楚家不缺銀錢,幾個兒子也算出息,幕後之人能開出打動楚國舅的條件,估計和楚家名聲有關,說起名聲,他沉默了會,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旁邊硯台裡的墨錠上,李家墨錠聞名天下,極為受讀書人推崇,每年的前三甲,用的必然是李家的墨,如果李家的墨貼上楚國舅的名字,楚家的威望怕要一躍飛升為京城大家之首了。
“想法子讓秦源把李家的賬本拿過來,搶官銀的人有了眉目,可怎麼把官銀藏于墨錠的,還要抓李家人回來問問。”謝池墨浏覽完名單,眉頭緊鎖。
黑衣隻當他是為李家之事發愁,沒有深想,拱手作揖道,“屬下這就去,官銀之事牽扯甚大,世子爺可要給國公爺說一聲?”
“京中之事我不便插手,待會你将馬文才供詞一并交給秦源,官銀之事牽扯甚多,你記得讓秦源提醒國公爺,别輸給一群滿嘴之乎者也的文人了。”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黑衣退下。
窗外飄起了雪花,冷風刮過,簾帳呼呼作響。
謝池墨走出書房,迎面灌來的風拂過他堅硬的面龐,他巋然不動,神色冷峻,巡邏的士兵們提心吊膽,走路不自覺放輕了步子,鄭濤死了,牽出幾十号人,他們已經知道鄭濤居心叵測,心懷不軌,是軍營裡的細作,死不足惜,但不代表他們不怕謝池墨,不止怕謝池墨把他們當做細作,更怕謝池墨找到他們私底下看過關于霧甯的圖冊,那才是要命的。
謝池墨對衆人的反應渾然不覺,他走向溫光中營帳,半個時辰後才出來,接下來,又好些人被抓,溫光中将大家召集在一起,說軍營裡的奸細是越西國派來的,越西國侵占了他們城池,貪得無厭,還想吞掉邊溪,溫光中聲音慷慨激憤,将越西國上位者的殘暴描繪得淋漓盡緻,引得全軍上下憤慨不已,對那些被抓的人也不再抱有同情了,喊着殺了他們。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們背井離鄉,日夜操練,不就為了守護家人不受戰火侵略之苦嗎,越西國如果又挑起戰事,那些奸細會要了自己的命,孰輕孰重,他們怎會分不清楚?
有溫光中鼓舞士氣,衆人不覺得謝池墨濫殺無辜,反而覺得殺得好,一時之間,那些曾嘀咕謝池墨暴虐無道的士兵們紛紛稱贊起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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