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玺說話聲音幹啞,明明好長時間的委屈,說話的聲音卻幹癟、澀得像是沒有感情的AI。
邢從璟的放在褲腿旁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何天玺仰頭盯着邢從璟:“他們也不該在知道你親戚拿了你的賠償款之後沒用在你身上,最後把你接到我家來住。讓你寄人籬下,讓你住在仇人家,每天都能看見自己仇人活得開心快樂這件事情,我跟你道歉,求你原諒。”
邢從璟的嘴唇抿了抿。
何天玺紅着眼睛盯着邢從璟:“他們恬不知恥地給你提供居住的地方,給你提供學習的地方,沒詢問過的你的意見,這件事,我跟你道歉,求你原諒。”
“……”
何天玺的嗓子抖了抖,哭腔冒了出來:“而我生為他們倆的兒子,身體裡流着他們倆的血液,我也錯了,我跟你道歉。”
“……”邢從璟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何天玺大聲說:“對,還有我哥。他仗着你養在我家裡幾年,知道你即将畢業還沒找到實習單位,讓你去他公司實習,還讓你來找我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我也跟你道歉。”
何天玺紅着眼眶,幾乎惡狠狠地盯着臉上仍舊不帶什麼表情的邢從璟:“我們都錯了,我代替他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之前那樣對我,是我作為我們家兒子應得的報應,可以嗎?那現在,我能不能求你放過我,我跪在這裡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
“邢從璟,你他媽的放過我好不好。”
“……”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邢從璟當時站在旁邊聽他說完又哭完一通後,竟然歎出了口氣,沉默半晌後才說出一句:“要想我不來找你,那你就不要總折騰到你哥讓我來找你。”
何天玺聽完這話,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可笑萬分,邢從璟當真沒有一點心,他的情緒繃到了極點,這輩子所有的委屈羞辱恥辱都是從邢從璟身上得到的。
所有頹唐的生活狀态也是邢從璟給他帶來的。
這個人揮揮衣袖,不鹹不淡地說出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來這樣結束這段畸形到可怕的關系,何天玺直覺得全身上下都冷靜下來,他覺得自己難看,沒驕傲沒尊嚴,什麼都沒有,真的像是一灘旁人看都不想看一眼的爛泥,他從地闆上站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擡手指着自己卧室的門,用自己二十多年的力氣來平平淡淡說出了一個“滾”字。
邢從璟看了他兩眼,就在何天玺以為他總該要說些什麼,總該要用他那張不吐人話的嘴說出一句人話來,邢從璟點了下頭:“好好活着。”
他不痛不癢地說完這句話,就拎着自己過來的包從卧室走了出去。
何天玺把床頭櫃處的台燈朝門方向丢了過去,很久之後才洩了力般地坐在了床沿邊,他捂着自己的臉,覺得羞恥,更覺得自己惡心,他竟然在最後一秒都期盼着邢從璟說點什麼,随便什麼都好,不要再諷刺他,不要罵他,心平氣和又正常地交流上一兩句。
或者隻要再說一句話。
隻要那一句也行。
邢從璟自那次離開之後确實再沒來找過他,之前平均每隔半個月周末都會坐高鐵來住兩個晚上。
當然邢從璟沒來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何天玺乖了,他不出去喝酒飙車了,整天規規矩矩在學校上課,規規矩矩放學,規規矩矩一日三餐,每天活得像個苦行僧。
朋友找他出去玩他也不去,他覺得沒什麼意思,生活就很沒意思,活着這件事就突然變得十分沒意思起來。
二十三歲那年,他因為長期失眠開始吃安眠藥,那一年十一月份他掐着正好的時間,坐在自己房子内的窗戶旁一粒一粒往自己嘴裡塞安眠藥,塞到不知道多少粒後,他給邢從璟打了個電話。
邢從璟第一個電話沒接,第二個也沒接,第三個接了,聲音中仍舊帶着點不耐煩:“怎麼?”
何天玺呼吸沉了沉,他說:“救我。”
邢從璟那邊似乎愣了愣:“怎麼了?”
何天玺說:“我睡不着,剛剛不小心吃了很多安眠藥。”
邢從璟似乎呼吸一窒:“吃了多少?什麼時候吃的?”
何天玺就把電話給挂了,他盯着窗戶玻璃裡臉色慘白的自己想的是邢從璟在自己十八歲那年拉自己下地獄時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别吵,我不開心,我就要拖着别人下地獄。”
何天玺腦子昏昏沉沉地想着——嗯,我也不開心,也要拖着别人一起下地獄,咱們誰也别想好過,活着死着都别想好過。
臨失去意識前好像又看到了邢從璟,還是十三歲的時候,站在樓梯下,跟自己隻隔着四五級台階,一雙眼睛十分認真地注視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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