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紅玉和彩珠分别在殿門兩側擺了一張桌子,各人前面都排在長隊,一人核對單據,一人分發腰牌,兩不相擾。殿内器物已擺放得差不多了。邵敏看她們忙得很是開心,不覺微笑。當初在組裡總是抱怨朝起早、夜眠遲,從清晨到淩晨的耗在實驗室裡,然而到了這裡乍成為米蟲,無所事事時才知道自己就是勞碌命,閑了反而渾身不舒服。此時終于有活幹了,雖是枯燥無趣的表單,簡直在浪費腦子,卻還是忙得不亦樂乎。見邵敏走過去,紅玉興奮的跳起來就喊:“師姐!”邵敏差點就應了,直到一殿人聞聲望過來,慌張的跪了一地,才反應過來。紅玉也吐着舌頭趕緊跟着彩珠跪了。邵敏先是頭痛紅玉口無遮攔,這是見她倆下跪,又懊惱自己不該草率出來找她們,趕緊讓他們都起來。衆目睽睽之下,邵敏不好跟她們太親密了,隻能若無其事的從彩珠桌上拿了一份單子,随意掃了一眼,道:“明日來的都是朝中命婦,皇上重才,一貫善待朝臣,我也不能怠慢了他們的夫人。你們要盡心,不能出錯冷落了哪個。”彩珠笑道:“這是自然,娘娘可要親自檢驗?”邵敏道:“那便不必了。”彩珠不愛談正事,卻事事心中有數,邵敏點到為止即可,說多了反而讓她才不得逞。便不再多言。彩珠果真把座次單翻了出來,誰知才看了一眼,臉上便有些變了。邵敏已知道問題還是出在榮夫人身上,不由在心中悲歎一聲,腹诽所謂的命運之輪……慣性咋就這麼大呢。幸虧她提前看了一眼。便道:“你處理好就是,晚上回宮再向我禀報吧。”調一個座次而已,并沒那麼費事,何況彩珠之前還特意改過。隻是這一個出了錯,彩珠擔心其他的再有什麼不對,安置完了,又重新跟紅玉一起核對了一遍。因此回壽成殿時,已過了晚膳。但是今日元清還沒來,邵敏一直等他,因此也沒吃。三個人晾着一桌子飯,進屋,關門,開始讨論下午的事。當時特别提醒邵敏注意這個細節,彩珠沒道理自己反而疏忽了。紅玉沒看出來其實也正常,她的工作隻是核對幾個單據,看彼此之間有無出入。核對的時候她腦子就像一台複印機,影像分毫不差,然而到底寫了些什麼,她未必去想。各司其職,這也是為了效率,沒什麼好怪罪的。其實三人都清楚問題出在哪裡——紅玉拿到的座次單和彩珠給她的,不是同一份。問題是,當初是彩珠親自交給她,中途到底被誰掉了包?紅玉支支吾吾不肯說,彩珠和邵敏卻都想到——當日她跑去了内府,那屋裡隻留了碧鴛一個人。就算不是她調的包,此事也必與她大有幹系。問題是——還是紅玉先開的口:“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她又沒讀過史書或者小說,怎麼知道榮夫人是你的對頭?”邵敏也百思不得其解。彩珠卻冷冰冰的道:“你們就沒想過,嫌疑人要陷害的可能不是師姐。”紅玉還沒明白,邵敏已經有些恍然,“你是說,她想陷害你和紅玉?這倒說得過去,可是她是林佳兒的丫頭,跟你們……”然後她忽然噤聲,靜靜的深吸了一口氣。彩珠冷哼一聲,道:“若紅玉發現了不對,自然是我的錯。若沒發現,我跟紅玉誰都逃不掉。當初皇後你親自提出要把榮夫人安排在上座,出這種岔子,你若不是我們師姐,以後還肯讓我們給你辦事嗎?”邵敏道:“人孰無過,我倒不至于因此怪罪。何況這事本來就是橫生枝節……”彩珠道:“這就是那個人比不上你的地方了。她自己心理陰暗,自然不會把你當寬容光明之人。背地中傷的事她能幹,讒言離間——”彩珠瞟了紅玉一眼,道,“當然遇到個笨蛋她也不用這麼麻煩。我看動手陷害她也未見得做不出。反正我早提醒過你們,事到如今你們該信不信。”紅玉道:“可是她怎麼做的?碧鴛還在那兒呢。”彩珠這些日子受了很多氣,她不發作不代表真不介意,見此時邵敏和紅玉還是将信将疑的樣子,不覺心情陰沉,道:“這事你該問誰問誰去,我各種羨慕嫉妒恨,自然要把她一腳踩死!”說罷一轉身,摔門出去。結果一出門,跑了沒兩步就跟人撞上。邵敏和紅玉正追出來,一看她撞到的是南采蘋,不由同時扶額。彩珠此時自然不會給南采蘋好臉色看,不要說道歉,站起來連問一句都沒有,繞過她就走了。倒是南采蘋嬌弱的起身,向邵敏行過禮,又關心的問:“娘娘可是吩咐了蔡姐姐什麼急事?”邵敏看殿内宮女的臉色,已經知道她們心裡彩珠欺負南采蘋的謠言又坐實了幾分。她心裡自然是想着彩珠的,加之正對南采蘋半信半疑,偏南采蘋一反往日低調語氣頗有些得意,便臉色不善道:“無需你過問。你怎的現在才回?”南采蘋臉上飛起一道紅暈,道:“在鳳鳴湖那邊迷了路,娘娘恕罪。”邵敏見她嬌羞的模樣分明還是個小姑娘,不好追究,便道:“先去洗個熱水澡吧。吃過飯别忘了去看看鈴音,她病着替了你一下午。”南采蘋福了一福告退,動作略略的有些别扭。她走過邵敏身邊時,邵敏瞟到她脖子上有塊紅印子,便指了指,道:“一會兒擦些祛瘀的藥油,明日讓人看到就不好了。”她并未多想,隻以為是蚊蟲叮咬或者蹭碰所緻,卻見南采蘋身上劇烈抖了一下,聲音飄忽道:“是。”搖搖晃晃的去了。她去了好一會兒,邵敏才忽然想起另一種可能性,立時有些恍神。然後便聽外面太監通禀,元清來了。皇後最新章節列表驚夢十四秋雨入夜,滴在竹梢上,雖不至凄風苦雨,卻也頗有些清冷之意。邵敏出門,見檐前雨簾,漫天雨幕,隻覺冷意侵肌,便伸手攏了攏衣襟。元清日日來壽成殿,已随意得很,有時太監通禀時他都已入殿。因此邵敏出迎也沒有大張旗鼓,隻身後紅玉一人為她撐傘,四個近身伺候的随在身後。而元清卻比她還要簡單。他獨自一人撐着傘站在階下,鞋子袍裾俱已濕透,雨水順着竹葉滴下來,打在他的傘上,噼啪亂響。他仰頭望着邵敏,表情疑惑又茫然,漆黑的雙目映着橘紅燭火,光影躍動。邵敏心裡想要追問他的想法瞬間随之消散了。她奪過紅玉手中的傘,隻身一人迎下去。她走得很快,珠環飛起,衣袂翻動,雨線從傘下細密的打到臉上。她來到元清身前的時候,正要說些什麼,元清卻忽然棄了傘,緊緊的抱住她。他把頭埋在邵敏的肩上,鼻尖輕輕蹭着她的脖子,貓一樣慵懶的呢喃撒嬌道:“皇後,朕喝醉了。”邵敏把傘移向他。她已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氣,連指責他胡鬧的話也噎在喉嚨裡,隻能用空閑的手拍拍他的背,道:“乖,先進屋。”元清又蹭了蹭,幾乎要整個人纏在邵敏身上,小聲補充說:“元浚也喝醉了,朕比他醉得晚些。”邵敏隻能連哄帶拖的把他往屋裡弄。元清依舊喋喋不休:“朕陪他喝酒彈琴看美人跳舞,所以來晚了。”殿前宮女太監們已經跟下來,想幫忙扶着元清,元清腳下亂蹬,像是要把他們都踹開,邵敏幾乎站不穩,隻能吩咐:“這裡不用幫忙,你們進去準備熱水……”他們走開了,元清才像獲勝一樣笑嘻嘻的對邵敏道:“這些人總纏着皇後,好讨厭。”紅玉她們還沒走遠,聞言都忍不住掩嘴偷笑,邵敏臉上發燙,卻哭笑不得。她跌跌撞撞的把元清搬到屋裡去,兩個人身上都淋得半濕了。這麼一鬧,倒是把南采蘋的事給忘到腦後去了。邵敏給元清調好蜂蜜水解酒,元清整個人挂在她身上,樹懶似的,到哪兒都跟着。邵敏哄他喝水,看他嘟着嘴唇,漆黑的眼睛裡同時閃着得意和委屈,撒着嬌讓她喂,不由頭痛地想:……她難道真的就這麼像他媽?清池殿熱水是現成的,邵敏半拖半哄把他弄進去。元清下了水忽然老實起來,漆黑的眼睛帶了水汽,略有些迷茫的仰頭望着邵敏。他身上衣服還沒脫盡,沾濕了,淩亂地貼在身上,肌理隐現。少年的身形尚未長開,依舊是青澀纖細的模樣,在朦胧的燈光中透出别樣的意味來。他長睫毛蝶翼般開阖,邵敏與他對視一會兒,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她明明沒起什麼心思,為什麼會有種自己是禽獸的錯覺?元清小聲叫:“皇後?”邵敏趕緊回神,柔聲道:“把衣服脫掉。”說罷便幫忙伸手剝他的衣衫。元清眼神忽然濕漉漉的,雙手抱住邵敏伸向他衣領的手,湊到唇邊親吻。他目光溫柔,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他開口說話,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皇後,朕喜歡你。”邵敏還以為他又要做什麼難應付的别扭事,誰知就隻有這麼一句話,不覺放松下來,笑道:“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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