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銳看到談峻開門,把雜志合上看向他:&ldo;有什麼事嗎?&rdo;&ldo;沒有。&rdo;談峻握着他的手指坐到床邊:&ldo;你忙你的。&rdo;&ldo;我沒事可以忙啊?&rdo;陶銳莫名其妙,他一個養病的病人,無聊就是他的标簽。談峻幫他把雜志拿起來:&ldo;那你繼續看。&rdo;&ldo;那你幹嘛?&rdo;&ldo;我看你啊。&rdo;陶銳冒了一頭的黑線,心神不甯的看了兩頁紙,終于忍不住有些無力的看着談峻:&ldo;你到底想幹嘛。&rdo;&ldo;我就想看着你。&rdo;陶銳嘴角抽搐,望天想了一會兒,忽然說道:&ldo;談峻,我能不能和你商量個事?&rdo;&ldo;說啊,我什麼都答應你。&rdo;談峻興緻勃勃。&ldo;我将來,能不能還你錢?當然我可能會還得……&rdo;陶銳試探着問&ldo;你什麼意思?&rdo;談峻的眸光收縮,變得銳利。&ldo;我是指,我能不能就單純是借了你一筆錢,我知道數字很大,但也不是我一輩子都還不起的地步。&rdo;&ldo;單純,欠錢……&rdo;談峻玩味似的笑了笑,他忽然貼上去吻住陶銳的嘴唇,由淺入深的嘗了一遍方松開。&ldo;那現在這個算什麼?利息?&rdo;談峻盯住陶銳的眼,不意外的看到那雙水晶透明的眼睛裡一瞬間的崩潰,原本明亮的,堅定的,躍躍欲試光彩,碎成了一片黯色的黑。一針見血是談峻的本色,他總能成功的擊碎對方最後的一點支撐和信仰,撕開遮羞的僞裝,讓人看到自己的血淋淋醜陋的内心和慘淡的現實。于是不出意外的,他看着陶銳像是一瞬間化成了灰一般黯淡的神情。&ldo;原來是這樣。是這樣,這才是事情本來的樣子。&rdo;陶銳自嘲的笑。談峻将陶銳的手腕握在手心裡,手指按在脈搏上,計算他的心跳。&ldo;為什麼忽然這麼想?因為那個小醫生嗎?&rdo;&ldo;不是!這和他沒關系。&rdo;陶銳斷然否認。&ldo;難道不是嗎?是他提出來說要還錢的吧?&rdo;談峻眼神銳利。陶銳沉默不言,他不習慣說謊,尤其是這種明顯不會有人相信的謊話。&ldo;你就這麼急于洗白自己好回到他面前去嗎?可是我很懷疑他是否真正知道你曾經做過什麼。&rdo;談峻步步緊逼。&ldo;談峻!&rdo;陶銳緊張的拉住他的手臂。談峻感覺那緊絞的力度,手指上發着抖,以證明那個人有多麼的緊張,他于是語氣變得溫柔起來,撫着陶銳的臉頰問道:&ldo;你的打算是怎麼樣?還錢,把自己洗白,把我抹幹淨,乞求他的原諒?&rdo;陶銳的眸子一閃一閃的顫,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ldo;可是,你做錯了什麼事需要他來原諒呢?&rdo;&ldo;我……&rdo;&ldo;不,你沒錯,錯的人是我,卑鄙的人是我,你我都明白。可是他們不會明白,他們高高在上,要你拼命努力去求一個原諒,可是為什麼呢?你為什麼要去忍受這些,你再怎麼努力還是個走過錯路的人,他們掌握着關鍵,決定原諒或者不原諒。&rdo;談峻冷笑,笑容裡有種妖異的美:&ldo;所以,别管了,留在我身邊,在這裡,你不必去關心别人在想什麼,别給他們權利來原諒你。&rdo;&ldo;可是。&rdo;陶銳很猶豫,這是一種蠱惑,絕對的蠱惑。接受下來,那意味着那些無時無刻不在噬咬着他靈魂的負罪感都将離他而去,接受這一切,他就沒有錯,在談峻面前他從來沒有錯,他不欠他的。可是,怎麼可以不管段明軒怎麼想?可是……談峻掰起他臉來居高臨下的看下去:&ldo;我以前對你不夠好,将來會補償你。&rdo;太誘惑,一邊是布滿荊棘的救贖之路,一邊是溫柔的夢境,陶銳張口結舌,強烈的猶豫讓他不安。&ldo;别想了,如果想不出來,就明天再想,後天,大後天都無所謂,我又不會逼你。&rdo;談峻幫把他被子拉上去,一手蒙住陶銳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刷過他掌心,有一點癢。&ldo;睡吧,我在這裡看着你。&rdo;談峻的語聲溫柔,笑容卻隐隐的有些冷。兄弟睡不着,可是睡不着也會有迷霧,朦朦胧胧罩過來,陶銳眼前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的人影,從小到大認識過的一張張臉,有些是木然的,有些在擠眉弄眼,他穿來穿去的找,在一張張模糊的面孔裡尋找熟悉的影子。段明軒站在他的面前笑,眼角眉梢裡全是安靜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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