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上這麼個弟弟他能怎麼辦,他還不是隻能像個哥哥一樣包容他。
當然一塊洗是不可能的,兩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擠在浴室裡那場面能看嗎?周大哥也就是蹲在浴室門口給他守着門,呵欠連天臭着臉像極了蹲在山洞口的惡龍。
巫璜遞了瓶水給他,冰箱裡放了不知道多久的礦泉水一口下去透心涼,周大哥咣咣灌了半瓶幹脆一屁股坐地上,“個不省心的臭小子。”
他是真累得夠嗆,公司加班忙了一整天,剛睡下去不到兩個小時又被弟弟給折騰起來,恍惚隻感覺整張臉都往下垮,靠在門邊上稍一坐定,就開始覺得昏昏沉沉腦袋短路有點睜不開眼了。
……
“哥,你在嗎?”周望津一邊洗澡一邊揚聲問,洗頭發的時候不得不閉上眼彎下腰的姿勢讓他毫無安全感——獨處一室的時候被壓下去強裝無事的惶恐就又會冒頭出來,他脫衣服的時候都不敢全脫光硬是穿了條大褲衩,才勉強克服了那種渾身冒寒氣的詭異感覺。
外頭沒人應他,周望津忍不住擡高了嗓門,“哥?大哥你在嗎?”
他現在滿頭滿臉的洗發泡沫睜不開眼,視線一片漆黑就像他死之前的最後一刹。
沒人回應他的幾秒,忽然之間恐懼就像洪水沖垮了堤壩。
他突然害怕起來。
花灑噴出的水溫熱,嘩啦啦敲在瓷磚上,他閉眼摸索着心慌意亂,甚至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自己死亡前的幻覺,等到再睜開眼他就會回到那個小巷子裡,死的莫名其妙像出無厘頭的荒誕劇。
“哥!哥你在嗎?!”周望津胡亂搓掉臉上的泡沫強睜開眼,也不管眼睛被泡沫刺得發疼三步并作兩步猛地拉開浴室門,“哥!你在哪兒啊哥!!!”
像是半夜做了噩夢的小孩子,嚎得撕心裂肺。
“……”巫璜默默把視線從濕漉漉還一頭一臉水沫混合物的周望津身上移開,開始覺得這個世界可能跟自己有仇,不然怎麼老讓自己看到些辣眼睛的東西。
“他沒事。”巫璜說道,“在卧室睡着了。”
“……哦、啊,”被外頭的燈一照,又見到了巫璜,周望津才從那種喘不上氣來的惶恐狀态裡解脫出來,如夢方醒地應了兩聲,“睡着了……是挺累的……”說着又夢遊一樣把浴室門關上,兩腿一軟跪坐在地上。
眩暈。
冷。
他摸着胸口的位置,那個地方像是有個看不見的大洞,嗖嗖透風。
小龍軟乎乎蹭上來的感覺又出現了,安慰一樣地環住他抱一抱蹭一蹭,鱗片滑溜溜冰涼涼的叫他打了個寒顫。他抱緊雙臂挪到花灑下頭把水開大,溫熱的水流嘩啦啦沖下來,誰也聽不見他丢人的小聲抽泣。
生死之間走一遭,還是朋友背後下的黑手,原本安安穩穩的富二代生活一朝天翻地覆,稀裡糊塗身上養了條小龍不說還有個正體不明的黑心道士随時要害他,他就算心大成個黑洞,也得控制不住地崩了。
這他媽,都是個什麼事兒啊……
巫璜靠在門外,晃晃還剩了半罐子的可樂,有點不太适應地抿了一口滿是氣泡的碳酸飲料。他隻裝作自己聽不見浴室裡頭抽抽搭搭的哭聲,冷酷無情地想着該怎麼利用這個誘餌讓背後的蠢貨自己撞上來,又要怎麼樣報答對方對自家丹粟的照顧。
他對嗚嗚咽咽聽着就可憐的哭聲嚴重缺乏應有的同情心,可能也跟他聽得太多了有關。
誰讓每次病危床前總是哭聲震天花樣百出,好像誰哭得更大聲嚎得更真情實感誰就跟他感情更深一樣,讓他本就昏沉眩暈的腦袋見天被吵得生疼。要不是身體硬件實在不支持他真的很想拍着床闆爬起來罵上一番“我還沒死呢用不着這麼急着号喪。”
總之就是挺沒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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