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士長接到命令,自去行動。李繼安這邊放下電話,夾着雙腿佝偻着腰,驚弓之鳥似的仰頭望向陸雪征。陸雪征不看他,單是對着旁邊衆人一揮手。衆人得令,立刻把李繼安拖回空房,又把他那手腳重新铐了上。陸雪征表面上波瀾不驚,其實心中緊張興奮。強作鎮定的走進客廳,他在牆上那幅蛤蟆圖前站定了,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煙。他還不敢歡欣得意,因為畢竟兒子沒有真的到家。夾着香煙的手指冰涼僵硬‐‐其實他和李繼安一樣,如今都是劫後餘生。如果李繼安當真是個甯死不屈的犟種,那他左右也是個無計可施。剛才那是一場賭局,李繼安一死,兒子也未必能夠生還了。一根香煙吸完,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公館暖氣燒的馬虎,應該再加把火了。轉身快步走向樓上,他知道金小豐的被窩會有多麼舒适溫暖。樓梯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兒子先前淘氣,時常喜歡趴上樓梯扶手,從二樓溜到一樓。童心大作的擡腿搭上樓梯扶手,他想自己或許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一路攀爬上去。俯身壓住扶手,他手足并用的向上一蹭,快樂的暗想:&ldo;嘿嘿,兒子要回來了!&rdo;正值此刻,他聽到上方響起了金小豐的聲音:&ldo;幹爹?&rdo;他立時擡起了頭,就見金小豐披着睡袍站在二樓,正在滿面困惑的望着自己。陸雪征還趴伏在樓梯扶手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因為太過尴尬,所以簡直快要惱羞成怒。金小豐卻是毫不動容。下樓走到陸雪征身邊,他伸手托到對方腋下,若無其事的把人拉扯下來,又道:&ldo;幹爹,天快亮了,上去睡吧!&rdo;陸雪征幾大步蹿上二樓,沒理金小豐,依舊很竊喜。在等待的日子裡,李繼安提出了一個要求‐‐他讓陸雪征把房内的雨布撤掉。陸雪征坐在雨布上,倚靠牆壁悠然抽煙:&ldo;吃你的藥吧!雨布礙你什麼事了?&rdo;李繼安端起地上一隻搪瓷水杯,将兩粒消炎藥片送服下去。雙手因為還是被铐在一起的,所以行動起來十分不便,一口水也會喝的潑潑灑灑。陸雪征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ldo;屁股好了嗎?&rdo;李繼安低頭咳嗽了兩聲,不肯回答,隻微微喘息着說道:&ldo;行行好,給我一身衣服穿吧!&rdo;陸雪征扭過頭去,把手中煙蒂在牆上按熄,然後探身揪住李繼安的頭發,連拉帶扯的把人拽到面前放倒。伸手扒開對方的一邊屁股,他就見那處裂傷已經結痂,一點粉紅嫩肉隐隐翻了出來,卻是收不回去了。毫無興趣的在那結實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他說道:&ldo;過兩天給你吃幹飯!&rdo;李繼安側身轉向陸雪征,擡頭枕到了他的小腿上:&ldo;我記得我當初是砸斷了你的腿……&rdo;陸雪征盯着他答道:&ldo;沒錯,就是你枕的這一條。&rdo;李繼安笑了一下:&ldo;你怎麼就沒落個殘疾?&rdo;陸雪征正色答道:&ldo;我福大命大,壓得住你!&rdo;李繼安和他對視片刻,然後收回目光,悶悶的又咳了兩聲:&ldo;我冷,你給我一條棉被也行啊!&rdo;陸雪征說道:&ldo;等我兒子回了家,你想怎麼取暖就怎麼取暖。哪怕你跳到火盆裡,我都不管!&rdo;李繼安喘了兩口粗氣,口中罵道:&ldo;你他媽的禍害我!&rdo;随即他起身爬到了陸雪征身前,自作主張的滾到了對方懷裡:&ldo;老子快要凍死了!在你這裡蹭點熱氣!&rdo;陸雪征擡手摟住了他的光身子,發覺他果然是皮膚冰涼,一身的雞皮疙瘩。在那胸前一點上揪了一下,他心不在焉的低聲說道:&ldo;你個糙老爺們兒,還跟我撒什麼嬌?&rdo;李繼安當即瑟瑟發抖的回道:&ldo;放你媽的屁!我什麼時候對你撒嬌了?别以為你幹了我一次,我就成了兔子!&rdo;陸雪征嗤笑一聲:&ldo;你要是當了兔子,非餓死不可。老成這個&tis;樣,殺了吃肉都不香!&rdo;李繼安一時語塞,不知如何還擊。這時,陸雪征又摸了摸他的頭發:&ldo;回去染一染吧,這個年紀,還不至于白了頭。&rdo;李繼安咕哝道:&ldo;算了,麻煩。已經這個樣了,頭發黑白還有什麼關系?&rdo;陸雪征一本正經的向他比劃形容:&ldo;把你摁在地上放平了,搬一麻袋土往胸口一壓,壓個三天五天,再把頭發一染,你就漂亮了!&rdo;&ldo;去你媽的,那我就死了!&rdo;&ldo;雖死猶美,死得其所。&rdo;&ldo;滾吧!說良心話,我這一年對你兒子不錯。你少耍我開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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