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朝堂上又是一陣争吵不休。劉徹看向韓嫣,韓嫣出列:&ldo;陛下,臣韓嫣,有話要說。&rdo;&ldo;講。&rdo;&ldo;漢興至今七十年,百業俱興,百姓安樂,國力富強,号稱天朝。卻仍惶惶不安,隻因匈奴猶在,匈奴,豺狼也。昔者無故圍高祖于白登,幸賴陳平之計以脫,自此元氣大傷,高祖死猶恨之,于陛下為家仇。自此以後,漢飾子女以配單于,金币文繡賂之甚厚,單于卻待命加嫚,侵盜亡已,累年犯邊,掠傷百姓,斫将軍頭以為酒器,擄良民子以為奴婢,取禦苑馬、焚甘泉宮,于大漢為國恨。國恨家仇,豈能不報?是匈奴有負于漢,非漢有負于匈奴。匈奴今日劫擄而還,明日複來,煌煌天朝,竟成豬羊,任人宰割,竟然還讓這些蠻夷宰割了幾十年,誠漢之國難也。臣以為,當擊匈奴!&rdo;武将們跟着一陣贊同。有贊同自然就會有反對,唱反調的出來了。&ldo;昔者高祖被圍白登,是因為韓王信于馬邑降匈奴,高祖氣不過才領兵出擊被圍的,今天他的曾孫居然在朝堂上揚言當與匈奴作戰,不知居心何在,真是好笑。&rdo;韓王信,他投降匈奴是真的,劉邦氣不過找匈奴麻煩被冒頓圍起來也是真的。現在被翻了出來,還真是讓人無語。韓嫣也沒想到,會有人在大庭廣衆之下拿這件事情說事,畢竟韓家後來又歸漢封侯,七國之亂平定的過程中還立了功。再者,這種打人專打臉的話,幾乎是沒人會提出來的‐‐除非故意找碴,便是當年李廣,也沒有在禦前說得如此明白過。韓嫣知道,一個人,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滿意,卻沒想到,會有人對自己如此不滿,話說得如此刻薄,當下臉慢慢漲紅了。&ldo;說的倒是實話。&rdo;劉徹陰恻恻地開口,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又說了下一句,&ldo;都這樣了,韓嫣還知道匈奴非打不可,怎麼你們這些忠貞之士倒要朕做縮頭烏龜了?!嗯?&rdo;最後一個字調子拉得好長,再沒腦子的人都能聽出其中的不悅。韓嫣醒過神來,深吸一口氣:&ldo;陛下,臣不雖不才,然幼習弓馬,亦知胡兵,臣請出戰,以雪前恥。&rdo;逼上梁山了。老實說,韓嫣對這次出征并不看好,這樣的包圍戰術與他所知的主動出擊打擊匈奴王庭的戰法實在相差太遠,所以也沒想過要摻和進來。隻是現在,不摻和不行了。被人欺負到家了,再不反擊,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ldo;陛下,難道沒有聽說過趙氏孤兒的故事麼?公孫杵臼忠烈固然值得尊敬,然程嬰忍辱含垢撫育遺孤,終于報仇雪恨更是值得景仰。豈能為争一時意氣,而置大局于不顧。文皇帝與先帝也是這麼過來的,請陛下三思。&rdo;懂得還真多!韓嫣後來想,自己當時真的是被氣瘋了,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一個時辰後讓自己想抽自己嘴巴的決定。&ldo;難為大人竟然知道趙氏孤兒的典故,程嬰忍辱負重也不過十五年,漢自白登至今已經忍了七十年了,您還要大家忍多久?!忍到所有人都認命,都覺得侍奉匈奴是理所當然的麼?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您做程嬰便好,陛下,臣願為杵臼!&rdo;面向禦座,脫冠,叩首。我忍你很久了,再忍下去我會憋不住在這裡先滅了你的!李廣跟着跪下:&ldo;陛下臣李廣亦願為杵臼!&rdo;有了梯子大家一起爬。餘下的武将,跪倒一大片。劉徹高興了:&ldo;阿嫣說的是,朕不能再忍了,大漢朝也不能再忍了,朕決定北擊匈奴。諸将随朕過來議事。散朝!阿嫣,來。&rdo;殿門外,李廣先上來狠拍了韓嫣的肩膀:&ldo;看不出來你小子平時磨磨叽叽的,今天勁頭倒足,好好幹!進去吧。&rdo;磨磨叽叽,不就是斯文了點麼?你家兒子我沒少揍啊!韓嫣抽了抽嘴角,其實李廣是個挺好相處的人。未央宮裡,劉徹當中坐着,衆人在下面分列兩邊,都是一臉激動。除了韓嫣,他現在正後悔,沒事兒出什麼頭啊,沖動是魔鬼。武帝初年的人,就沒有在大規模戰争中打勝過的,現在,自己被塞進了這個序列,真是前途堪憂、性命堪憂。而且,這場仗,在布署上,韓嫣就覺得很有問題‐‐它根本就沒有一個前線總指揮,隻分了幾路将領而已,這回要打的可是相互緊密配合的埋伏仗。欲待提議設一總帥,掃視了一下諸将,沒一個人能壓得下其他人,隻好閉嘴了。要在這個時候提出什麼異議來,這仗就打不下去了。頂多,無功而返吧……&ldo;好啦,已經決定要打了,現在咱們看看究竟該怎麼打吧。&rdo;劉徹起了個頭,無論在朝會上争得多麼艱難,終究是争赢了,劉徹很高興。&ldo;陛下,臣以為之前的布置已經很好了,隻是……&rdo;李廣在此時的對匈作戰方面是極有發言權的。&ldo;老将軍有話就直說,爽快些。&rdo;&ldo;臣以為當帶上韓嫣,不然,又要有人說閑話了。&rdo;剛才韓嫣在朝會上請纓,劉徹也算是答應了。在那樣的辯論中最後壓軸,要是真的到了打仗的時候卻沒有上場,怎麼也說不過去。劉徹知道韓嫣一直向往戰場,他卻猶豫,畢竟刀箭無眼。近日韓嫣心心念念想着胖乎乎的可愛兒子,關于韓家和樂的傳聞又在耳朵邊繞着,劉徹心下大為光火。正琢磨着如何暗地裡給這兩人摻點沙子,再敲打一下韓嫣。上戰場,是韓嫣夙願,劉徹也不是沒想過派他去,隻是考慮再三,還是沒舍得把韓嫣放進去。如今情勢不同,韓嫣把自己給繞了進去,劉徹不答應也得答應了。于是,韓嫣就進了出征将領的名單,挂着屯騎校尉的銜,領着三千建章騎兵。&ldo;本來是韓安國等設伏王恢、李廣兩路騎兵截匈奴後路锱重,紮口袋的。騎兵用來突襲截道是最好的,李廣那裡慣用的騎兵,王恢馬戰不如李廣熟,你就帶着騎兵幫王恢去吧。&rdo;韓嫣跟王恢不熟,李廣又是個老迷路的主兒,選哪個都不太好。劉徹話都說了,韓嫣隻能聽了。劉徹在心裡算了一回,李廣的領兵風格與韓嫣完全不同,這樣的兩支隊伍放到一起難保不會出什麼配合上的問題來。王恢是個穩重的人,還是讓韓嫣跟着王恢走比較合适。&ldo;喏。&rdo;韓嫣應了,再向王恢道:&ldo;請将軍不吝賜教。&rdo;&ldo;好說,好說。&rdo;出征的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庭辯雖然結束了,出征也成定局,辯輸了的人還不肯消停,試圖讓劉徹改變主意。主戰的被主和的攻擊,擊中被打擊的最慘的就是韓嫣。不拿出身做文章,還有其他的可以講,比如年齡、比如長相、比如……韓家許家直家壓下了許多流言,就這樣,還是有不少亂七八糟的話傳了出來。就算是自己想裝死,也不能讓家裡人跟着被人閑話。無奈之下,韓嫣隻得做一點宣傳攻勢,煽情了一把,并且動用了一向不屑的剽竊的手段,在劉徹為他們餞行的時候,盜用了曹植的白馬篇,稍作修改,拿了出來。&ldo;白馬飾金羁,連翩向北馳。借問誰家子,幽并遊俠兒。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胡虜數遷移。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陵胡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rdo;吟完之後,引得衆人一片叫好,劉徹親自捧了一盞酒,遞給韓嫣,道:&ldo;我要你好好活着回來!&rdo;韓嫣忙應了,接過酒盞一口喝光了餞行酒,借酒遮住了羞紅的臉,真是靠作弊得了滿分,然後被老師當衆表揚。然後,拿着一個準備多時的猙獰的青銅面具,扣在了臉上,心說,看誰再拿我的長相做文章,我就半夜帶這個吓死他!‐‐真正的原因是:北地風沙大氣候幹燥,就算沒有恐怖的沙塵暴那風也不是蓋的,吹到臉上皮膚吹黑了倒沒什麼,要是吹得破了皮裂了口子,疼的可是自己。‐‐‐‐‐‐‐‐‐‐‐‐‐‐‐‐‐‐‐‐‐‐‐‐‐‐‐‐‐‐‐‐六月,一切準備就緒,大軍開拔。真正上路了,卻是韓嫣跟着李廣走在了前面,王恢帶着人馬走在了後面。騎兵的本事在這時便顯現了出來,臨時抽調的騎兵與李廣手下用熟了的老兵以及韓嫣手下專職訓練了多年的職業軍人自是不能比。王恢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李廣見他行得慢,直接邀了韓嫣走在前面‐‐都是要到馬邑再分道的,走得快的先到了可以修整一下,免得被走得慢得拖得沒了勁頭。韓嫣領着三千騎兵,跟在李廣的後面,心想,我就記得李廣老是迷路,現在他在前面帶着走,該不會把我給帶岔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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